“大戒”部分,又是佛陀在世時各種沙門、婆羅門的謀生方式和職業的洋洋大觀。從經文中可以看到,兩千五百多年前古印度的祭司階層和神職人員的宗教生活和惑眾手法,竟然和今天沒有多大的區別!

 

且讓我們聽聽佛陀怎麼說:

 

“就如一些沙門、婆羅門,受用信施之食,他們依畜牲明邪命過活。”

 

 

“畜牲明”(tiracchànavijjà)tiracchàna是動物、畜牲;vijjà是明,知識、技巧。“畜牲明”是指不能出離至生天和解脫之道的畜牲類一般的知識或技巧。

“邪命”(micchàjãva):“邪”是不正當的、錯誤的;“命”是維生、活命。

這句話的意思是:就像有些受人尊重的出家人,卻以低等的伎倆來維生。

 

哪些伎倆呢?

 

“這就是:相肢、占相、預測、占夢、看相、占鼠齧、火供、杓供、麩皮供、米糠供、米供、酥油供、油供、口供、血供,”

 

 

“相肢”(aïgaü):通過看手、腳等肢體來預言長壽、名聞、吉兇等。

“占相”(nimittaü):據說般度王(Paõóuràjà)把三顆珍珠握在手中,然後問占相者:“我手裡的是甚麼?”占相者即開始觀察各種徵兆。此時正好見到被蜥蜴抓住的蒼蠅逃脫(mutta),於是說“珍珠”(muttà)。再問“有多少顆”時,正好聽見公雞啼了三次,於是說“三顆”。像這些根據某些現象來推測的方術叫做“占相”。

“預測”(uppàtaü):通過雷電等發生的程度來預測將會發生甚麼。

“占夢”(supinaü):通過做甚麼夢,預言將會發生甚麼;夢見甚麼,表示甚麼等等。

“看相”(lakkhaõaü):依照人的相貌來推測命運,比如這個人是富貴相,這個人是官相。

“占鼠齧”(måsikacchinnaü):按照老鼠在布上或衣服上咬過的痕跡來占卜。

“火供、杓供、麩皮供、米糠供、米供、酥油供、油供”(aggihomaü dabbihomaü thusahomaü kaõa- homaü taõóulahomaü sappihomaü telahomaü):供,依梵語huma音譯為護摩。“火供”(aggihomaü):用木柴燃起火,然後把食物投進火中進行獻供。杓供等也都屬於火供。

“口供”(mukhahomaü):把芥子等食物用口銜著投進火中,誦著口語供犧牲。

“血供”(lohitahomaü):用右鎖骨、膝蓋等的血來供犧牲。

婆羅門教和拜火教等外道都有供聖火的儀式,他們把米、酥油、油等食物投進火中進行祭祀,藉此祈求消災、祈福、增益、滿願等。

 

接著是:

 

“肢體明、宅地明、政治明、吉祥咒、鬼神咒、地咒、蛇咒、毒咒、蠍咒、鼠咒、鳥術、鴉術、命數、防箭術、解獸語。遠離如此等依畜牲明的邪命,這也是他的戒。”

 

 

“肢體明”(aïgavijjà):前面的相肢只是通過看手足等進行預測。而這裡則是通過看手指骨等並念咒來預言吉、兇、禍、福。

“宅地明”(vatthuvijjà):觀察房屋或園林等地點而推測吉兇禍福的術數。

“政治明”(khattavijjà):為國王等進行預言。

“吉祥咒”(sivavijjà):念咒咒願安寧,例如進入墳場念咒等。

“鬼神咒”(bhåtavijjà):招鬼、驅鬼的咒術。

“地咒”(bhårivijjà):居住土屋者持誦的咒語。

“蛇咒”(ahivijjà):治療被蛇咬中者的咒術,或者招引蛇的咒術。

“毒咒”(visavijjà):念咒令不會中蠱毒,或者製作新的毒以吐出舊毒。

“蠍咒、鼠咒”(vicchikavijjà måsikavijjà):治療被蠍子或老鼠咬中的咒術。

“鳥術、鴉術”(sakuõavijjà vàyasavijjà):能辨別有翅的、無翅的、兩足的、四足的動物的啼叫。

“命數”(pakkajjhànaü):預言他人長壽短命的術數。類似“算八字”等。

“防箭術”(saraparittàõaü):念咒使自己不會被箭所傷。

“解獸語”(migacakkaü):據說能夠聽懂所有鳥類、四腳動物的啼叫。

 

佛陀接著說:

 

“又如一些沙門、婆羅門,受用信施之食,他們依畜牲明邪命過活。這就是:寶珠占、衣服占、棍杖占、刀占、劍占、箭占、弓占、武器占、女占、男占、童子占、童女占、奴僕占、婢女占、象占、馬占、水牛占、公牛占、母牛占、山羊占、公羊占、雞占、鵪鶉占、大蜥蜴占、耳環占、龜甲占、獸占。遠離如此等依畜牲明的邪命,這也是他的戒。”

 

這裡講到的種種“占”,是依照各種事物的顏色、形狀等特徵,來預言主人的吉兇禍福或者將會發生甚麼事情。

 

 

“又如一些沙門、婆羅門,受用信施之食,他們依畜牲明邪命過活。這就是:國王將出發,國王將不會出發;我方國王將會進攻,敵方國王將會撤退;敵方國王將會進攻,我方國王將會撤退;我方國王將會勝利,敵方國王將被打敗;敵方國王將會勝利,我方國王將被打敗;如此,一方將勝利,一方將被打敗。遠離如此等依畜牲明的邪命,這也是他的戒。”

 

 

預言國家大事,預言戰爭勝敗等。

 

 

“又如一些沙門、婆羅門,受用信施之食,他們依畜牲明邪命過活。這就是:將有月蝕,將有日蝕,將有星蝕,日月將依軌道運行,日月將偏離軌道運行,星辰將依軌道運行,星辰將偏離軌道運行,將有流星,將有天火,將有地震,將有天鼓,日月星辰將升沉晦明;月蝕將有如此的結果,日蝕將有如此的結果,星蝕將有如此的結果,日月依軌道運行將有如此的結果,日月偏離軌道運行將有如此的結果,星辰依軌道運行將有如此的結果,星辰偏離軌道運行將有如此的結果,流星將有如此的結果,天火將有如此的結果,地震將有如此的結果,天鼓將有如此的結果,日月星辰升沉晦明將有如此的結果。遠離如此等依畜牲明的邪命,這也是他的戒。”

 

 

根據占星術或者某些天象,預言將會發生甚麼事情,然後依照天象、日月星辰的變化,預言某人或世間將會發生甚麼事情。

 

 

“又如一些沙門、婆羅門,受用信施之食,他們依畜牲明邪命過活。這就是:將會雨量充沛,將會乾旱,將會豐收,將會饑荒,將會安穩,將有危險,將會生病,將會健康,印算、計算、算數、作詩、世間學。遠離如此等依畜牲明的邪命,這也是他的戒。”

 

 

用各種預兆、推測的方法來預言世間或人的吉兇禍福。

 

 

“又如一些沙門、婆羅門,受用信施之食,他們依畜牲明邪命過活。這就是:[擇吉]婚娶、婚嫁,結婚、離婚,收債、放貸,招福、降禍,墮胎,結舌咒、鎖齶咒、轉手咒、耳聾咒,問鏡、問童女、問神,祭拜太陽、祭拜大[梵天],噴火咒,招請吉祥天。遠離如此等依畜牲明的邪命,這也是他的戒。”

 

 

“婚娶”(àvàhanaü):幫人擇吉說“這個男孩在某吉日迎娶某家的女孩”為婚娶。

“婚嫁”(vivàhanaü):“這個女孩在某吉日嫁給叫某名的男孩,這樣將會吉祥”叫做婚嫁。

“結婚”(saüvaraõaü):例如說:“某日是好日子,你們在那天結婚,以後就不會分離!”這樣促成婚姻。

“離婚”(vivaraõaü):例如說:“你們在某日離婚,以後就不會再複合!”這樣促成離婚。

“收債”(saïkiraõaü):收回田租或追回借貸的技巧。

“放貸”(vikiraõaü):例如說“你們想放貸賺錢,今天放貸就能得到雙倍或四倍的利息”,這樣來教人賺錢。

“招福”(subhagakaraõaü):念咒讓人喜歡、喜愛或者讓人幸運吉祥。

“降禍”(dubbhagakaraõaü):念咒使人遭受不幸、倒楣。

“墮胎”(viruddhagabbhakaraõaü):使孕婦墮胎流產,或者施藥讓胎兒不流產。

有三種原因可能造成流產:因風(vàtena)、因寄生蟲(pàõakehi)、因業(kammunà)

為了防止因風造成的流產,可以施與清涼藥;為了防止因寄生蟲造成的流產,可以治療寄生蟲。但是因業而流產者,即使佛陀也不能阻止。

“結舌咒”(jivhànibandhanaü):念咒使別人的舌頭好像被綁住一樣不能說話。

“鎖齶咒”(hanusaühananaü):念咒讓人的下巴不能動,封住他的嘴巴。

“轉手咒”(hatthàbhijappanaü):念咒讓人的手旋轉。據說站在七步之內念這種咒能使人的手轉動並斷掉。

“耳聾咒”(kaõõajappanaü):念咒使別人聽不見聲音。據說念了這種咒後,在法庭上可以隨心所欲地說話,但對方卻不能聽見,從而使對方無法進行辯護。

“問鏡”(àdàsapa¤haü):請鬼神附著鏡子來問問題。

“問童女”(kumàrikapa¤haü):請鬼神附在女孩身上來問問題或降神諭。

“問神”(devapa¤haü):請鬼神附在婢女身上來問問題。

“祭拜太陽”(àdiccupaññhànaü):為了生活而奉祀太陽。

“祭拜大[梵天](mahatupaññhànaü):為了生活而奉祀大梵天神。

“噴火咒”(abbhujjalanaü):念咒使口中吐火。

“招請吉祥天”(sirivhàyanaü):“吉祥女神啊!來吧!請降到我的身上吧!”這樣招請吉祥女神。

 

 

“又如一些沙門、婆羅門,受用信施之食,他們依畜牲明邪命過活。這就是:許願、還願,鬼神咒、宅地咒、壯陽咒、陽痿咒,擇地基、祭地基,淨口、沐浴、供犧牲,嘔吐藥、瀉藥,治上身藥、治下身藥,治頭藥、耳油藥、眼藥、灌鼻、眼藥水、塗藥膏,眼科、外科、兒科,施根治藥、內服藥。遠離如此等依畜牲明的邪命,這也是他的戒。”

 

 

“許願”(santikammaü):到神廟許願說:“如果我能達成某願望,我將拿甚麼來酬謝你們!”許諾在滿願後會來酬謝叫許願。

“還願”(paõidhikammaü):願望達成之後酬謝神靈叫做還願。

“宅地咒”(bhårikammaü):住在土屋後念咒語。

“壯陽咒”(vassakammaü):讓性無能的人增強性功能。

“陽痿咒”(vossakammaü):讓男人失去性功能。這只是讓男人沒有性欲或者失去性功能,而不是讓他的生殖器消失。

“擇地基”(vatthukammaü):幫人在空地上選擇地基,準備建造建築物。

“祭地基”(vatthuparikammaü):舉行儀式拜祭土地,以祈求施工順利等。

“淨口”(àcamanaü):用水進行淨口儀式。

“沐浴”(nhàpanaü):進行沐浴儀式。

“供犧牲”(juhanaü):為了某些目的舉行火供。

“嘔吐藥”(vamanaü)等:出家人靠幫他人看病、施藥等來維生。假如比庫幫在家人治病,屬於“汙家”(kuladåsaka)的行為。假如因為幫人治病而獲得供養,則屬於邪命。

不過,比庫可以幫五種同法者[1]調藥,也可以幫母親、父親、照顧父母者、自己的淨人和住在寺院正準備衣缽求出家者這五種人調藥。也可以幫兄弟姊妹、伯叔姨舅等十種人,以及七世血親調藥,這些行為並不犯汙家和邪命。

 

有人把以祭祀為業的祭司稱為“婆羅門”,把從事修行以追求解脫的出家人稱為“沙門”。而在“大戒”這一部分,我們看到佛陀在世時有許多沙門、婆羅門都從事占卜、念咒、火供、祭祀、祈禱、降神、驅邪、消災、算命、看相、擇地、擇吉、預言、行醫等,充當祭司或神職人員,甚至巫師和神棍,以此作為宗教生活和職業。

 

佛陀把這一類的知識和技術貶稱為“畜牲明”,在《律藏》中,佛陀明令禁止比庫學習和教導這一類畜牲明。(Cv.287)

 

假如佛教出家人以這些畜牲明為職業或者利用這些知識和技術獲取供養,他即過著背離八聖道的邪命生活。

 

在《長部》這篇《沙門果經》的前面一篇經文《梵網經》中,佛陀自述他遠離了這一系列的非行和依畜牲明的邪命。而在這一篇經文中,佛陀則強調比庫通過遠離這一系列的非行和依畜牲明的邪命來具足戒行。

 

 

“大王,這位比庫如此具足戒,見不到任何來自戒律儀的怖畏。”

 

 

通過戒律儀,他見不到有哪怕一點點的來自於沒有防護戒行而產生的危險。為甚麼呢?因為通過戒律儀而不存在由於不防護帶來的危險。

 

 

“大王,猶如已灌頂的剎帝利王征服了敵人,見不到任何來自敵方的怖畏。”

 

 

好像一名已經灌頂的剎帝利王,當他征服了敵人後,不會再害怕有任何來自敵方的危險。

 

 

“同樣的,大王,比庫如此具足戒,見不到任何來自戒律儀的怖畏。他以此聖戒而具足,體驗內在的無過之樂。大王,比庫乃如此具足戒。”

 

 

“戒”(sãla):道德、品德、素質、素養。

“無過之樂”(anavajjasukhaü):以持戒為近因,而擁有無悔、愉悅、喜、輕安等法,從而體驗到無過失的、無可指責的、善妙的身心快樂。

 



[1] 同法者 (sahadhammika):諸學為相同之法、共同之法故,稱為同法者。五同法者分是比、比(bhikkhunã)、在(sikkhamànà)、沙馬內拉(sàmaõera)、馬內(sàmaõerã)佛教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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