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章既可讀到曾殺人如麻的強盜央掘羅摩放下屠刀皈依佛陀而終得成道;外道利用女行者有計劃、有步驟的誣陷佛陀的陰謀;眾比庫喧鬧而遭佛陀遣散;大梵天在佛陀前理虧詞窮等有趣的情節。此外,還可看到佛陀諄諄善誘地教導兒子拉胡喇與侍者彌醯以及與婆羅門、大梵天、魔王在不同場合機智辨析的景像。從中人們不僅有機會接觸到佛法的一些重要理論,還可學習佛陀在處理誣陷等事情時所表現出的智慧。 

佛陀成道後的第十個雨安居是在波陀聚落度過的,當時憍賞彌的爭執正值高峰。

 

 

佛陀耕耘心田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佛陀住在馬嘎塔國(Magadha摩揭陀國)的茅聚落。那時正值播種時節,耕者婆羅墮婆闍婆羅門出動了五百個犁在耕耘。跋格瓦於清晨著下衣持缽與大衣,來到耕者婆羅墮婆闍耕耘之處。正巧趕上婆羅門在分發食物。跋格瓦走到分發食物處站立於一旁。婆羅門見跋格瓦在等待食物便說:「沙門!我耕耘與播種,耕耘且播種之後才進食。沙門!你也應如此耕耘與播種耕耘且播種之後才進食。」

「婆羅門!我也是如此耕耘與播種,耕耘且播種之後才進食。」

「但我們還沒見果德瑪大師的牛軛、犁耙、鋤頭、牛鞭、牛群呢?何以果德瑪大師卻說:『婆羅門!我也是如此耕耘與播種耕耘且播種之後才進食。』 」接著他以偈對跋格瓦說:

「你既自稱耕耘者,我等未見你耕耘。

我等問你耕耘法,請為我等說耕耘。」

 

「信心為種苦行雨,智慧為軛與犁耙。

道德是桿心為繩,正念是鋤與牛鞭。

守護身口之業行,於飲食能知節量,

聖諦為我之收成,忍辱為所鑿之泉,

精進為馴服之牛,為解束縛而前進,

邁向無憂之彼岸,向前行進無退轉。

行此如是之耕耘,獲致不死甘露果,

如是行此耕耘後,即得一切苦解脫。」 

那裡,耕者婆羅墮婆闍手捧一個盛滿乳粥的大銅缽供獻跋格瓦說:「果德瑪大師!請用此乳粥。果德瑪大師確實是位耕耘者,他耕耘所獲的是不死之甘露果。」 

「誦偈之食我不受,此乃聖賢所循法。

誦偈之食覺者拒,佛法當世佛所行。

當聖賢解脫諸漏,惡做寂靜是大仙

依偈以外行供養,為求福者之良田。」 

「果德瑪大師!那麼我該把這碗乳粥供養誰呢?」

「婆羅門!在諸天、魔王、梵天的世界以及沙門、婆羅門、國王、人民的眾生界裡,我不見有任何人,除非是如來或如來的弟子能吃下並消化這碗乳粥。既然如此,婆羅門!你應把這碗粥拋在無草的地上或無生物的水中。」 

耕者婆羅墮婆闍婆羅門於是把乳粥投入無生物的水中。乳粥一入水那水即時嘶嘶作響、沸騰、冒煙、水氣升騰。正如犁鐵在爐中冶煉了一天後被置入水中,水便吱吱作響、沸騰、冒煙、水氣升騰,這碗乳粥在水中就是如此。 

婆羅門心生恐怖,毛髮豎立。他到跋格瓦之處跪倒在跋格瓦腳下說:「真是稀有啊!果德瑪大師!……我願在果德瑪大師門下出家受具足戒。」……不久之後,耕者婆羅墮婆闍成為一位阿拉漢。(Sn.1:4;S.7:11

 

 

佛陀教導拉胡喇 

佛陀之子──拉胡喇沙馬內拉此時已十八歲。那時佛陀住在祗樹給孤獨園,一天早晨他入城乞食,​​他的兒子在後面緊緊跟隨,腦子卻開始亂想。他遐想著佛陀若如人預言的不出家而成為世界之王的話,那麼他自己會有何種命運。 

阿難:當拉胡喇尊者緊緊地跟隨跋格瓦身後時,跋格瓦轉過身而注視他對他說:「拉胡喇!無論是過去、未來、現世之色或內、外、粗、細、劣、勝、遠、近,一切色皆應以正見如實觀之:『此色非我所有,此色非我,此色非有我。』」

「跋格瓦!僅僅色是如此嗎?跋格瓦!僅僅色是如此嗎?」

「拉胡喇!色、受、想、行、識皆是如此。」 

語畢,拉胡喇尊者心想:「有誰在受到跋格瓦教誡後,仍繼續進城乞食的呢?」於是他轉身返回,於一棵樹下結跏趺坐端身正坐置念面前。沙利子尊者看見他如此,便對他說:「拉胡喇!修習入出息念,若能修習、多修習、它就會帶來大果報與大福利。」 

夜幕低垂時,拉胡喇尊者從禪坐而起前往見跋格瓦敬禮後坐於一旁。然後說:「跋格瓦!如何修習入出息念,如何多修習,而有大果報與大福利?」(M.62) 

於是佛陀首先為他詳細地解釋了色法的四大元素──地(堅韌性)、水(濕粘性)、火(暖性與成熟性)、風(膨脹與動性),還有虛空,以及如何以看待色法的方式觀察以上的元素。然後他又說:

阿難:「拉胡喇!應如大地而修習,如此修習,則不論是令人愉快或不快的觸生起,都不會侵擾心而住於心,猶如人們往地上拋置淨物,穢物、糞便、尿液、唾液、膿汁、血漬,大地並不會為此感到羞恥、侮辱、厭惡。拉胡喇!應如水而修習,當水在洗滌這些事物時,水它並不會為此感到羞恥、侮辱、厭惡。拉胡喇!應如火而修習,因為當火在燒灼這些事物時,火它並不會為此感到羞恥、侮辱、厭惡。拉胡喇!應如風而修習,如此修學,不論是令人愉快或不快的觸生起,都不會侵擾心而住於心,正如風吹走淨物、穢物、糞便、尿液、唾液、膿汁、血漬,風它並不會為此感到羞恥、侮辱、厭惡。拉胡喇!應如虛空而修習,如此修學,不論是令人愉快或不快的觸生起,都不會侵擾心而住於心,因為虛空沒有可著之處。 

「修習慈,以捨斷瞋恚;修習悲,以捨斷惱害;修習喜,以捨斷冷漠;修習捨,以捨斷憤恨;修習不淨觀,以捨斷貪慾;修習無常觀,以捨斷我慢;修習入出息念,當修習、多修習,它就會帶來大果報與大福利。」(M.62) 

佛陀接著講解了入出息念的十六法。 

 

婆羅門的質問 

下一個雨季──第十二個雨安居,佛陀是在毘蘭若村度過的。 

伍巴離:那時,跋格瓦住在毘蘭若村黃竹園的曼陀羅樹下時,追隨著他的有五百位比庫。此時,城中有位婆羅門聽到這消息,便決定去見跋格瓦。他於是來到跋格瓦之處,寒暄之後坐於一旁說:「果德瑪大師!我聽說沙門果德瑪對年高、老邁、受歲月壓迫行動不便,飽經滄桑而進入暮年的婆羅門不予回敬,不為之起身,不邀之入座。我察覺這一說詞確實屬實,因為沙門果德瑪的確不做以上諸事。果德瑪大師!這是不好的。」

「婆羅門!在諸天、魔王、梵天的世界以及沙門、婆羅門、國王、人民的眾生界裡,我不見一人我應對之回敬、起身、邀坐,因為倘若如來對他這般回敬行禮、起身、邀座,其頭殼將會碎裂。」

「果德瑪大師是無味者。」

「從一個方面說,沙門果德瑪確實是無味者,跋格瓦對色味、聲味、香味、味味、觸味,全然棄絕,從根斷除,如砍斷多羅樹頭,歸於無有,於未來已無再生起之法。但是,婆羅門!你所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吧?」

「果德瑪大師是無享樂者。」

「從一個方面說,沙門果德瑪確實是無享樂者,跋格瓦對色樂、聲樂、香樂、味樂、觸樂,全然棄絕,從根斷除……於未來已無再生起之法。但是,婆羅門!你所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吧?」

「果德瑪大師是非做業論者。」

「從一個方面說,沙門果德瑪確實是非做業論者,我的確教導人們不要做身惡業、語惡業、意惡業,以及不要做各種惡不善法。但是,婆羅門!你所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吧?」

「果德瑪大師是斷滅論者。」

「從一個方面說,沙門果德瑪確實是斷滅論者,我確實教導人們要斷滅貪、瞋、癡,以及各種惡不善法。但是,婆羅門!你所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吧? 」

「果德瑪大師是厭棄者。」

「從一個方面說,果德瑪大師確實是厭棄者,我厭棄身惡業、語惡業、意惡業,以及各種惡不善法。但是,婆羅門!你所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吧?」

「果德瑪大師是調伏者。」

「從一個方面說,果德瑪確實是調伏者,我確實為調伏貪、瞋、癡,以及各種惡不善法。但是,婆羅門!你所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吧?」

「果德瑪大師是苦行者。」

「從一個方面說,沙門果德瑪確實是苦行者,我確實說燒滅身惡業、語惡業、意惡業,以及不要做各種惡不善法。若人棄絕應燒滅的惡不善法,從根斷除,如砍斷的多羅樹頭歸於無有,於未來已無再生起之法,如同如來也棄絕這些法……於未來已無再生之法,我稱他為苦行者。但是,婆羅門!你所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吧?」

「果德瑪大師是離胎者。」

「從一個方面說,沙門果德瑪確實是離胎者。當人棄絕重入母胎與未來的再生……於未來已無再生起之法,那麼我說他是離胎者。如來棄絕重入母胎與未來的再生……於未來已無再生起之法。但是,婆羅門!你所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吧?」

「假使一隻母雞細心地孵、孵育,孵化八個、十個或十二個蛋,那麼第一隻用爪尖與嘴破殼而出的小雞,應被稱為最年長的或最年幼的呢?」

「果德瑪大師!應稱為最年長的,因它是那窩小雞中最先出世的。」

「婆羅門!同樣地,在這被無明所困,被無明所奪取,被無明所覆蓋的一代人中,我是那唯一已啄破無明與無知之殼,證得無上正自覺者。既然如此,我是世間最長、最勝者。」(Vin.Sv.Pārā.1;A.8:11) 

佛陀隨後講解他如何通過四禪與三明,而自證已不再生。此時這位婆羅門心悅誠服,皈依了三寶。然後他表示願意在即將來臨的雨安居期間,提供佛陀住處與相關的供養,佛陀接受了。

 

 

佛陀吃馬麥的惡報 

伍巴離:跋格瓦住在毘蘭若村因正臨飢荒乞食不易,糧食一律憑票配給,即使到田中努力地拾穗也不足以維生。那時,幾位北方國家的馬販帶著五百匹馬落腳於毘蘭若村,計劃於此安度雨季。他們宣佈每位僧眾可前往其馬廄領取一分粗糠。 

一天早上,諸比庫著下衣持缽與大衣,在毘蘭若村四處乞食,卻甚麼也沒乞得。於是他們便走到馬廄每人領回一份馬麥糠回到精舍,在臼中把馬麥糠舂好後吃掉。阿難尊者在石頭上磨碎一份馬麥供養跋格瓦,跋格瓦就把它吃了。 

他先已聽到搗麥之聲。如來向有知情而問,亦有知情不問者。如來是適時而問,不適時就不問。如來為增長利益而問,別無他意;通向無利益的橋樑,於如來早已拆除。正自覺者、如來只有二個原因會詢問比庫,那就是說法,以及為弟子制戒。在這件事上,跋格瓦問阿難尊者:「阿難!何以聽到搗麥之聲?」阿難尊者便說出其中的緣故。 

佛陀開示僧眾:在過去久遠世以前,有一佛陀名號為毘婆葉佛,在槃頭摩跋城中,有十六萬八千位大比庫常隨佛陀修行。 

該國的槃頭國王、諸大臣及全城善男信女們,皆以虔敬的心供養毘婆葉如來及諸大比庫,令他們衣食無所匱乏,而能全心修行無有罣礙。 

城中有婆羅門的導師,名為因提耆利,精通梵志修道典籍及各種修觀的方法,教授五百童子。 

有一天,國王設大齋會,先恭請毘婆葉佛陀,而毘婆葉佛陀也慈悲應允。 

於是宮中眾人用非常盛大隆重與歡喜的心準備各種珍饈佳饌並以上等的毛毯鋪在座位上,恭迎此毘婆葉佛陀的到來。 

這時國王在座位上攝心正念長跪、恭敬地執持香爐,對精舍所在的方位說:「齋會時辰已到,恭迎跋格瓦前來應供。」 

毘婆葉佛陀見時辰已到,便與弟子們著衣持缽、威儀依序的來到皇宮接受供養。 

一一就座完畢後,國王以虔敬之心上供種種佳餚。 

這時,有位名為彌勒的比庫,因為生病無法前來應供,所以毘婆葉佛陀慈悲的幫彌勒比庫準備了一些食物帶回精舍。 

經過梵志山的時候,因提耆利聞到美味的食物,知道國王竟先齋供比庫們而沒請他,忌妒之情油然而生便憤憤然地說:「這沒有頭髮的道人應該吃馬麥,憑甚麼受如此美味的供養。」 

又轉身問五百童子們:「老師說的對不對?」諸童子們回答:「老師講的一點也不錯,他們師生應全部都吃馬麥才對!」 

佛陀告訴沙利子:「當時在山上的那位婆羅門就是我的前世,五百童子就是現在在座的五百阿拉漢,當時生病的彌勒比庫就是現在的彌勒菩薩。」 

佛陀向沙利子說,當時我因起忌妒的惡念,說這些人不應吃美味的佳餚,而該吃粗糙的馬麥才是,而你們亦同聲附和。 

因此緣故,我與你們在地獄中輪迴好幾千年;現在雖已成道,由於過去的宿世因果,所以我們共同吃了九十天的馬麥。 

當時我沒有說毘婆葉佛陀應該吃馬麥,只說這些比庫們該吃,所以我現在吃到的是麥仁,而你們附和的時候因說了毘婆葉佛陀與弟子們也應共同吃馬麥才是,所以你們吃到的是麥糠。 

這時跋格瓦為此宿世的因緣,說了一首偈語:

我本為梵志,所學甚廣博,教授五百童,在於樹園中。

在毘葉佛世,形罵諸比庫,不應食粳糧,正應食馬麥。

汝等童子說,實如師所道,並及此等師,亦應食馬麥。 

以是因緣故,久受地獄苦,爾時殘餘殃,亦五百比庫。

婆羅門時請,當會毘蘭邑,與卿食馬麥,九十日不減 。 

因緣終不朽,亦不著虛空,當護三因緣,莫犯身口意。

今我成佛道,得為三界將,阿耨大泉中,自說先世緣。 

佛陀向沙利子說:「你看,如來眾惡法已斷滅,諸善法已具足,能度化諸天...帝王.臣民及一切眾生,尚且不能免除過去的宿世果報,何況尚未得道的凡夫眾生呢?」 

佛陀告訴沙利子:「應當知曉三世因緣果報的道理,勿犯身、口、意三業。」 

說完之後,沙利子、五百阿拉漢及阿耨大龍王、八部鬼神等,聽聞佛語,悉皆信受、踴躍歡喜。 

「薩度(sàdhu),薩度(sàdhu)!阿難!你們能戰勝饑饉,實不愧為大丈夫。但後世會有人對煮熟的細米肉飯也不屑一顧。」 

摩咖藍那尊者到跋格瓦之處說:「跋格瓦!當前在毘蘭若托缽不易。因為飢荒糧食憑票配給,既使到田中努力拾穗也不足以維生。跋格瓦!這一帶土壤肥沃甘如醇蜜。如果我把土層翻上來,那麼比庫便可以水草賴以存活的腐植質維生。」

「摩咖藍那!可是如此一來,那些生活在地表的生物會怎麼樣呢?」

「跋格瓦!我將使一隻手掌巨如大地,置地表上的所有生物於掌中,然後以另外那隻手把土層翻上來。」

「夠了,摩咖藍那!別再提翻轉土層之事,那將使諸種生物惶恐不已。」

「跋格瓦!那麼何不讓比庫眾去北俱盧洲乞食。」

「夠了,摩咖藍那!別再提去北俱盧洲乞食之事。」(Vin.Sv.Pārā.2

 

 

諸佛梵行能久往的原因 

沙利子獨處靜默時心中思惟:「有哪一位佛陀的梵行是不久住的呢?有哪一位佛陀的梵行是久住的呢?」

傍晚時分,他從獨處靜默中起身到跋格瓦之處,向跋格瓦提出自己思索的問題。

「沙利子!毘婆屍佛、屍棄佛、毘捨浮佛的梵行是不久住的;而拘留孫佛、拘那含牟尼佛與咖沙巴佛的梵行則是久住的。」

「跋格瓦!為甚麼毘婆屍佛、屍棄佛、毘捨浮佛的梵行不久住呢?」

「以上諸佛因疲厭,而不為弟子廣說正法,他們只宣說了少數的經、重頌、授記、孤頌、自說、本事、本生、還沒曾有與問答。但不為弟子制立學處,也還沒制定戒律。正如各種花被置於桌上並還沒用線將它們串在一起,就很容易散落各處隨風飄去,甚至遺失殆盡。為甚麼呢?因為它們並還沒被線串在一起。

同樣地,當諸佛以及由佛陀親自接引而證悟的弟子離開世間後,隨後出家的人,有著種種的名字、種姓、血統,很快地就讓梵行流逝了。那些善知弟子心念的佛陀,因材而施教。

過去在一個令人恐怖的森林中,毘捨浮佛、阿拉漢、正自覺,瞭知上千僧眾的心念,對他們作瞭如下的教誡:『應如是思惟,不應如是思惟。應如是作意,不應如是作意。應捨棄此,契入而安住於此。』眾比庫遵循他的教誡,他們的心由無著而解脫諸漏。而那座森林是如此地恐怖,一個還沒從貪欲中解脫的人身處其中必定毛骨悚然。這就是為何那些諸佛的梵行還沒能久住的原因。」

「那麼,跋格瓦!為何拘留孫佛、拘那含牟尼佛、咖沙巴佛的梵行能久住呢?」

「此三佛不疲厭地為弟子廣說正法,他們宣說很多的經、重頌、授記、孤頌、自說、本事、本生、還沒曾有與問答。為弟子制立學處並制定戒律(pātimokkha)。正如各種花被置於桌上,用線將它們串在一起,它們就不容易散落各處,隨風飄去,甚至遺失殆盡。為甚麼呢?因為它們被線串在一起。

同樣地,當諸佛以及由佛親自接引而證悟的弟子離開世間後,隨後出家的人,有著種種的名字、種姓、血統,而讓梵行久住。這就是為何這些諸佛的梵行久住的原因。」 

這時,沙利子尊者從座而起偏袒一肩雙手合十對跋格瓦說:「跋格瓦!現在時機已到,善至!現在時機已到。跋格瓦!為弟子制立學處並制定戒律,如此能令梵行久住。」

「且慢,沙利子!且慢!如來自知時機,除非僧團內發生有漏法,否則大師不會為弟子制立學處或制定戒律。但是一旦發生有漏法,導師將為弟子制立學處並制定戒律,以斷諸有漏法。一些有漏法只有在僧團因成立的時間久,而更為壯大後才會顯現,在此時有漏法才會顯現,導師也才會因此為弟子制立學處並制定戒律,以斷諸有漏法。一些有漏法只有在僧團因為健全化,而更為壯大後才顯現……因為得大利養,而更為壯大後才顯現……因為得多聞,而更為壯大後才顯現……而直至今日,僧團解脫垢穢,解脫過患,它是無染、純淨,為心材所造。如在這五百位比庫之中,最劣者也已證得初果,不會墮入惡趣,已決定趣向正覺者。」 

然後跋格瓦轉向阿難尊者說:「阿難!如來一向在還沒向邀請雨安居的施主告別之前不會遊行諸國。讓我們去向毘蘭若村的婆羅門告別吧!」

「如是,跋格瓦!」阿難尊者答說。 

於是跋格瓦著下衣持缽與大衣,由阿難尊者隨侍,一同到毘蘭若村婆羅門住處,坐上已為跋格瓦敷設好的座位。 

這位婆羅門走上前敬禮跋格瓦。跋格瓦說:「我們應你的邀請在此地已過雨安居,婆羅門!今日與你告別。我們準備外出遊行諸國。」 

「誠然如此,果德瑪大師!您應邀在此雨安居,卻還沒能得到所應得到的供養。這並非我等匱乏該物,亦非我等吝於施捨。但我們又能怎麼辦呢?在家的生活從來就是被瑣事纏身而忙碌不堪。今願請果德瑪大師與比庫眾明天接受我請食。」

跋格瓦默然同意。在為婆羅門說法後,他起身離開。 

次日供食畢,毘蘭若城的婆羅門供養世尊一件袈裟並供養每位比庫兩塊布料。跋格瓦再次說法教誡他之後便起身離去。(Vin.Sv.Pārā.3-4

 

 

彌醯尊者被惡不善念所擾 

第十三個雨安居是在奢利伽村度過的,那時發生瞭如下的事情。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跋格瓦住在奢利伽村的奢利伽山,彌醯尊者當時為佛陀的侍者。一天,彌醯尊者對跋格瓦說:「跋格瓦!我欲到闍鬥村乞食。」

「彌醯!現在是你依照自己的判斷行事的時候了。」 

那時已是早晨,彌醯尊者著下衣,持缽與大衣,來到闍鬥村乞食。四處乞食畢,於飯食後的歸程途中,他來到金鞞河邊。他沿著河岸往來散步、遊行,看到一片可愛誘人的芒果園,他想:「這片可愛誘人的芒果園對發心精勤修習的行者十分相宜。如果跋格瓦允許,我應到這片果園來精勤修行。」 

之後,他到跋格瓦處稟報此事,跋格瓦說:「且慢,彌醯!我們仍然落單。讓我們等候其他比庫來到後再說。」 

彌醯尊者再次說:「跋格瓦已是無學,也已無需驗證自己所成就之事。但我們仍是有學,仍需去驗證已成​​就之事。如果跋格瓦允許,我願到那芒果園中精勤修習。」 

跋格瓦再次說:「且慢,彌醯!我們仍然落單。讓我們等候其他比庫來到後再說。」 

彌醯尊者第三次提出他的請求。 

「彌醯!既然你講到『精勤修習』,我們還能說甚麼呢?現在到了你依照自己的判斷行事的時候了。」 

彌醯尊者即時離座而起禮敬跋格瓦後右繞而去,來到芒果園中坐在一棵樹下,將它作為白天的駐所。當他在芒果園時,三種惡不善念――慾念、恚念、害念,幾乎無時無刻地浮現在他的心頭。他如是思惟:「真是稀有啊!真是不可思議啊!我由信心出家而過無家的生活,如何仍被這三種惡不善念所擾呢?」 

傍晚,他從獨處靜默中起身,到跋格瓦之處,向他稟報所發生的事。 

「彌醯!當心的解脫尚還沒成熟之時,有五種事能令之成熟。哪五種呢?

其一,比庫要有善友與善同伴。

其二,比庫要為具戒者,以別解脫律儀防護,圓滿正行與行處,見微細的罪過也感怖畏,以受持學處而學。

其三,比庫可任意無困難地或自制地談論關於斷除煩惱、心得解脫以及導致完全離慾、遠離、止息、寂靜、證智、覺悟、涅槃,亦即談論少欲、知足、閒居、遠離塵俗、精進、戒律、禪定、智慧、解脫、解脫知見。

其四,比庫精進於捨斷不善法,而受持善法,對善法其心堅定、不懈、不倦。

其五,比庫要有智慧,要有聖人如實知生滅的智慧,此智慧可導向苦的滅盡。 

「如此,當比庫有善友與善同伴,便可期望他成為持戒者……他便可任意地……談論關於斷除煩惱……他精進於捨斷不善法,而受持善法, ……他有聖人如實知生滅的智慧,此智慧可導向苦的滅盡。 

「但是,比庫為了建立此五法,更應熟悉四法。即應修不淨觀(觀察身體的種種不淨)以捨斷貪慾;應修慈悲觀以捨斷瞋恚;應修入出息念以去除散亂;應修無常觀以捨離我慢。人若能觀察無常,他心中便能建立起無我想;當無我想者捨離我慢,當下即是涅槃。」 

瞭知其中的意義,跋格瓦不禁發出如下的感嘆:

低劣與微細之念,誘惑人心且飄動;

不瞭知心中諸念,此心隨逐故迷失。

瞭知心中之諸念,以正念而驅散彼,

驅盡妄念之覺者,再無誘惑動其心。(Ud.4:1;A.9:3

 

 

拉胡喇尊者滅盡諸漏 

佛陀的兒子到了二十歲時,便受具足戒(不足二十歲,不可受具足戒)。佛陀在那一年為他開示,令其得證阿拉漢果。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跋格瓦住在舍衛城祗樹給孤獨園。當他獨自靜坐時心中生起這樣的想法:「解脫所需的法在拉胡喇的心中已經成熟,我何不引導他滅盡諸漏?」 

跋格瓦於清晨著下衣,持缽與大衣,入舍衛城乞食。乞食畢飲食後歸來,他對拉胡喇尊者說:「拉胡喇!帶上座具,讓我們今天一同到安陀林。」 

「是的,跋格瓦!」拉胡喇尊者答說。便持座具,跟隨跋格瓦身後。此時,跟隨跋格瓦的還有數千位天人,他們想:「今天跋格瓦將引導拉胡喇尊者滅盡諸漏。」 

跋格瓦進入安陀林,坐在樹下為他設好的座位上。拉胡喇尊者向跋格瓦敬禮後坐於一旁。坐定之後,跋格瓦說:

(甲一)「拉胡喇!你認為眼是常或無常?」

跋格瓦!無常。」

「那麼無常是苦或樂呢?」

跋格瓦!是苦。」

「那麼,把無常、苦、變異之法視為:『此是我的,此是我,此是有我』,如此恰當嗎?」

跋格瓦!不恰當。」

(甲二)「拉胡喇!你認為諸色是常或無常?」……

(甲三)「拉胡喇!你認為眼識是常或無常?」……

(甲四)「拉胡喇!你認為眼觸是常或無常?」……

(甲五)「拉胡喇!你認為以眼觸為緣而生起的一切受、想、行、識是常或無常?」…… 

從一至五的相同句型接著重複地用在(乙)耳與聲;(丙)鼻與香;(丁)舌與味;(戊)身與觸:(己)意與法。 

阿難:「拉胡喇!明白這些的有聞聖弟子,厭離眼根、色塵、眼識、眼觸,他也厭離以眼觸為緣所生起的一切受、想、行、識。 

「他厭離耳根、聲塵……厭離鼻根、香塵……厭離舌根、味塵……厭離身根、觸塵……厭離意根、法塵…… 

「他以厭離而離慾,離慾而得解脫;當心獲得解脫時,他便生起『解脫』之智,證知:『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做皆辦,不受後有。』」 

跋格瓦開示後,拉胡喇尊者對跋格瓦所說十分歡喜。且開示結束時,拉胡喇尊者的心因不執取而解脫諸漏。數千位天人也獲得清淨無染的法眼:「凡是生法者,即是滅法。」(M.147 

在此之後的六個雨季,亦即第十四到第十九個雨安居,是在不同的地方度過的,第十二個雨安居則又在舍衛城的祗樹園度過。根據註釋書的記載,佛陀當時已決定把舍衛城作為定期雨安居的場所,同時他也指派阿難長老為其終身侍者。根據經藏所載,那一年發生了兩件不尋常的事。他們分別為度化大盜央掘羅摩,以及佛陀的反對者企圖誣衊佛陀。

 

 

度化殺人魔央掘羅摩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佛陀住在舍衛城,當時有個大盜正出沒於巴謝那地王(Pasenadi波斯匿)所統領的高沙喇國(Kosala)。他名叫央掘羅摩,意思是「指蔓」,他殺人如麻,嗜血成性,兇暴殘忍,對眾生毫無憐憫之心。村莊、城鎮、地區都因他而荒蕪。他不斷地殺人並將受害者的手指串成花蔓形狀的項鍊掛在脖子上。 

一天清晨,跋格瓦著下衣持缽與大衣,入舍衛城乞食。乞食畢飲食後歸來,摺床座持衣缽向央掘羅摩出沒處的大道走去。 

牧牛者、牧羊者、農夫、路人看到跋格瓦都說:「沙門!別走那條路,那條路上有個大盜央掘羅摩。路上有十人、二十人、三十人,甚至有時還四十人同行,結果都難逃央掘羅摩的毒手。」 

聽完之後,跋格瓦默然前行。第二次相同的事發生了,跋格瓦再默然前行。第三次相同的事發生了,跋格瓦仍再默然前行。 

央掘羅摩遠遠地便見到跋格瓦走來心想:「真是稀有啊!真是不可思議啊!人們甚至經常四十人結伴沿此路而來,如今這位沙門卻獨行無伴,讓人感到這是他命中註定。我何不取下他的性命?」 

他執起寶劍和盾牌,戴上長弓和劍筒尾隨跋格瓦之後。跋格瓦此時便展現神通使得央掘羅摩不論如何全力追趕也趕不上以正常步伐行走的跋格瓦。此時央掘羅摩心想:「真是稀有啊!真是不可思議啊!我曾追上狂奔的大象並捉住牠;追捉疾跑的馬、戰車、鹿。但我現在全速飛跑,卻追不上這位以正常步伐行走的沙門。」

他停住並大聲喊說:「停止,沙門!停止,沙門!」

「央掘羅摩!我已停止,你也應該停止。」 

這個大盜想:「釋迦族後裔的這些沙門主張並擁護真理;但這位沙門明明正在行走,卻說:『央掘羅摩!我已停止,你也應該停止。』我何不問問這位沙門?」於是,他以偈對跋格瓦說:

「你正在行走,卻說已停止;

現我已停止,你說我還沒停。

沙門我問你,此中何意義,

何為你已停,而我尚還沒停?」

「央掘羅摩!我已永停止,不害諸眾生,

但你於一切,絲毫無約束。

是故而說此,我停你還沒停。」 

「終有一聖者,

我能予尊敬,

現身大叢林。

聞你說法偈,

我將斷諸惡。」

大盜​​拋弓劍,投至溝渠中。

頂禮世尊足,當下求出家。

大悲之聖者,人天之導師。 

佛對其言:「來,比庫!」

以此之緣故,彼為比庫僧。 

之後,跋格瓦向舍衛城方向逐次遊行,央掘羅摩隨侍一旁。最後,他們抵達舍衛城,跋格瓦便住於祗樹園。這時,洶湧的人潮聚集在巴謝那地王(Pasenadi波斯匿)的宮門前,喧鬧地要求剿除強盜。中午時分國王由五百位騎士陪同前往祗樹園。他驅車到路的盡頭,下馬步行來到跋格瓦所在之處敬禮後坐於一旁。跋格瓦問說:「發生了甚麼事,大王?是馬嘎塔國(Magadha摩揭陀國)的謝尼亞賓比薩拉王攻襲你嗎?是韋沙離(Vesālī)國的離車族人嗎?或其他敵國的國王?」 

「並非如此,跋格瓦!有個盜匪出沒在我的國土,他謀害人命並把被害者的手指串成項鍊。我從未成功地制止他,跋格瓦!」

「但是大王!如果你看到央掘羅摩剃除鬚髮穿上袈裟離俗出家,戒除殺生、偷盜,唯有日中一食過著修梵行的生活,持戒、持善法,你將如何處置他呢?」

跋格瓦!我們會禮敬他,或起立承迎,或請他入座,或請他接受衣服、飲食、床座、醫藥的供養,或為他提供安全、蔽處、護衛。但是跋格瓦尊!他是個罪大惡極的人,以做惡為志,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的戒與律儀呢?」 

說這些話時,央掘羅摩尊者正坐在不遠之處,跋格瓦便伸出右手說:「大王!此人即是央掘羅摩。」 

國王大吃一驚頓時警覺起來毛髮直豎。跋格瓦見到這情景便說:「不必害怕,大王!不必害怕。沒有甚麼好怕的。」 

國王的警覺與恐懼因而消退,起身走到央掘羅摩尊者跟前對他說:「尊者!央掘羅摩是貴族出身,不是嗎?」

「是的,大王!」

「那麼,尊者的父親出於何家族,生母又是何家族?」

「大王!我的父親是伽伽家族,母親是曼多耶尼家族。」

「請伽伽•曼多尼耶尊者接納衣服、飲食、床座、醫藥的供養。」 

但那時,央掘羅摩尊者已成為阿蘭若住者、乞食者、糞掃衣者、三衣持者。他回答:「我擁有的已經足夠,大王!我的三衣已齊全。」 

巴謝那地王(Pasenadi波斯匿)回到跋格瓦身旁敬禮後坐於一旁。他說:「真是稀有啊!跋格瓦,真是不可思議啊!跋格瓦竟然能調伏難調伏者,撫平不平靜者,寂滅不可寂滅者。一個無法以懲罰與武器調伏的人,跋格瓦無需懲罰與武器便能將之調伏了。那麼在此告辭了,我們很忙還有許多事待辦。」

「大王!悉聽尊便。」

如此,巴謝那地王(Pasenadi波斯匿)離座而起,敬禮後右繞而去。(M.86

 

 

央掘羅摩沉浸解脫之樂 

一天早晨,央掘羅摩著衣持缽到舍衛城乞食。在舍衛城中次第乞食時,他看到一個婦女難產為生產所苦。他想:「煩惱的眾生真是痛苦啊!唉,煩惱的眾生真是痛苦啊!」之後,他到跋格瓦之處述說此事。 

「那麼,央掘羅摩!到舍衛城去對那婦人說:『姊妹!從我出生以來,從未蓄意殺生,以此真實語願你母子平安。』」

跋格瓦!如此做豈不是故意妄語嗎?因我確實曾蓄意殺生。」

「那麼,央掘羅摩!到舍衛城去對那婦人說:『姊妹!從我生在聖者家族以來,從未蓄意殺生,以此真實語,願你母子平安。』」

「是的,跋格瓦!」他答說。到了舍衛城他對那婦女說:「姊妹!從我生在聖者家族以來從未蓄意殺生,以此真實語願你母子平安。」那對母子因而獲得平安。 

不久之後,在獨住、遠離、精進、熱忱、自制中,央掘羅摩尊者於現法自證、現證,具足無上梵行而住,也就是聖弟子離家而過出家生活的目的。他證知:「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做皆辦,不受後有。」如此,央掘羅摩尊者成為一位阿拉漢。 

一天早晨,央掘羅摩尊者著下衣持缽與大衣到舍衛城乞食,在托缽時,有人朝他扔了一個土塊,有人朝他扔了一根棍子,有人朝他扔了一片碎陶片。他的缽被打破,袈裟被扯破頭破血流地回到跋格瓦身邊。見到他來,跋格瓦告訴他:「忍耐,婆羅門!忍耐。你在此生此地所受的業報,原來可能得在地獄中受數年、數百年、數千年的業報。」 

央掘羅摩尊者獨居、禪坐,沉浸在解脫之樂中,他以偈讚說:

有人曾放逸,改過勤修行;

猶如出雲月,照亮此世界。

有人曾做惡,以善欲抑制;

猶如出雲月,照亮此世界。

比庫尚年輕,獻身佛教法;

好似出雲月,照亮放光明。

願敵諦聽法,願彼信佛法;

願敵近法師,安隱之善士。 

願敵常諦聽,彼宣忍辱法;

樂聞慈和音,奉行慈和法。 

我敵不害我,也不害他人;

護強弱眾生,令彼達安穩。 

水工引水流,箭工造箭直;

木工矯木正,智者調其心。

調伏以鉤鞭,或以棍與杖;

然調伏我者,手中無鞭棍。

我雖名「無害」,往昔甚可憎;

今有真實名:不害諸眾生。 

昔日為盜匪,人皆稱「指蔓」;

得度越瀑流,我才皈依佛。

昔日手染血,人皆稱「指蔓」;

我見皈依處,永無再生因。

品劣行諸惡,定墮入惡趣;

而今受果報,無債用飯食。

無智癡愚輩,沉迷於放逸;

智者重精進,護德如勝財。

切莫行放逸,欲樂無庇護;

精進禪修者,得無上之樂。

抉擇願樂住,彼並非惡做;

於所知諸法,吾已達最勝。

抉擇願樂住,彼並非惡做;

吾已達三明,完成佛所教。(M.86

 

 

遊方沙門的詭計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佛陀住在舍衛城祗樹給孤獨園,深受人們的尊重、恭敬、景仰、尊敬、歌頌,他得到衣服、飲食、床座、醫藥的供養,比庫僧也是如此。但遊方沙門則得不到相同的待遇。他們無法忍受跋格瓦與比庫眾所享有的名譽,便到遊方女沙門孫陀利處說:「大姊!請想辦法幫助一下你的親族吧!」

「尊師們!我要做甚麼呢?我能做甚麼呢?我誓願捨命為親族造福。」

「那麼,大姊!請經常走訪祗樹園。」

「是的,尊師們!」她答說。從此便常常走訪祗樹園。 

當遊方沙門知道很多人已見過她定期走訪祗樹園後便將她殺掉,埋在祗樹園的溝裡。之後,他們到憍薩​​羅國巴謝那地王(Pasenadi波斯匿)處說:「大王!遊方女沙門孫陀利失蹤了。」

「你們猜想她在哪裡?」

「大王!恐怕是在祗樹園。」

「那麼,去搜索祗樹園。」 

遊方沙門們便到祗樹園搜索,果然從溝中找出了她的屍體。他們將她的屍體置於床上抬進舍衛城,從一條街到另一條街,從一個路口到另一個路口,向人們抱怨說:「諸位大德,你看!看看釋迦弟子所做的事!這些釋迦弟子如此不知羞恥,厚顏卑賤,既是邪惡的騙徒又是好色的敗類!他們號稱自己過著如法的生活、崇尚平等、清淨、講實話、守道德、修善法。他們卻完全不配作沙門,不配作婆羅門,他們褻瀆了沙門與婆羅門的名字;他們身上哪裡有沙門與婆羅門的影子?他們根本不是甚麼沙門或婆羅門!怎麼可以對女人行了男人之事後又殺掉她呢?」 

當人們再見到比庫,便開始以嚴厲的話語對他們予以侮辱、咒罵、責備、唾斥:「這些釋迦弟子如此不知羞恥,厚顏卑賤,既是邪惡的騙徒,又是好色的敗類!」且從頭到尾不斷地複述那些指控。諸比庫聽到這些言語,便將之稟報跋格瓦 

「諸比庫!這些流言不會持久的,將持續七日。七日之後,它們便會平靜下來。若再遇到人們侮辱比庫之時,不妨以此偈規勸他們:

說謊之人墮地獄,

言『非我為者』亦同,

兩者命終於來世,

將如惡徒同下場。 

比庫從跋格瓦之處學習此偈,遇到人們侮辱他們時,便以此偈規勸他們。人們開始思惟:「這些沙門,這些釋迦弟子,還沒做這種事。這事不是他們做的,他們如此自立誓言。」 

果然這些流言傳播得並不久僅持續了七天。七天後便平息下來。此後,幾位比庫到跋格瓦之處說:「跋格瓦!真是不可思議啊!您對此事的預言如此準確,真是稀有啊!」 

瞭知其中的意義,跋格瓦不禁發出如下的感嘆:

諸人不調伏,

以語傷他人,

恰如戰場上,

以箭傷象軍,

比庫聞粗語,

應忍無穢心。(Ud.4:8

 

 

佛陀遣散喧鬧眾比庫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跋格瓦住在車頭聚落庵摩勒果園,那時沙利子與摩咖藍那尊者率領五百位比庫前來見跋格瓦。那些遠來的比庫在與常住的比庫互相問訊,設置床座整理衣、缽時,十分地吵鬧。跋格瓦對阿難尊者說:「阿難!這些吵鬧的是甚麼人呢?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是漁夫在叫賣魚貨。」 

在阿難尊者告訴他後,跋格瓦說:「阿難!這樣以我的名義告訴那些比庫『大師召喚大家』」。於是,阿難尊者依囑行事,眾比庫到跋格瓦之處敬禮後坐於一旁。坐定後,跋格瓦詢問他們:「諸比庫!你們為何如此喧嚷?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是漁夫在叫賣魚貨。」 

跋格瓦!這是沙利子與摩咖藍那尊者帶領的五百比庫前來見跋格瓦。那是他們與常住比庫互相問訊,設置床座,整理衣缽時所發出的吵鬧聲。」

「諸比庫,出去!我解散你們,你們不可與我共住。」 

「如是,跋格瓦!」他們如此答說,離座而起敬禮跋格瓦右繞而行,收拾好臥坐具持衣、缽後,便離開了。 

那時,車頭聚落的釋迦族人正為某件事務集合於集會所,見到眾比庫從遠處走來。他們出去迎接並問說:「諸位長老!你們要到哪裡去呢?」

「朋友!比庫眾已被跋格瓦解散了。」

「那麼,請諸位長老稍坐片刻,我們或許能恢復跋格瓦的信心。」 

之後,車頭聚落的釋迦族人來到跋格瓦面前敬禮後坐於一旁。然後對跋格瓦說:「跋格瓦!請原諒眾比庫,請跋格瓦現在就容許他們回來並幫助他們,一如既往。跋格瓦!現有初出家的比庫,略嘗法與律的教誨。若他們無機會親見跋格瓦,有人內心裡便會產生變異、變故。跋格瓦!猶如新芽得不到水的滋潤就會變性、變壞;又如幼牛失去其母,內心就會產生變異、變故,這些新出家的比庫也是如此。跋格瓦!請您接受並幫助這些比庫僧,一如既往。」 

此時,娑婆主梵天從梵天界消失,到跋格瓦的面前也作出同樣的請求。 

他們兩方終於以新芽與幼牛的譬喻說服世尊,使他恢復對比庫的信心。 

之後,摩咖藍那對眾比庫說:「諸賢友!起來,帶上衣、缽。籍由車頭聚落的釋迦族人與娑婆主梵天的新芽、幼牛的譬喻,跋格瓦對你們已恢復了信心。」 

當他們回到跋格瓦面前,跋格瓦問沙利子尊者:「沙利子!我在解散眾比庫時,你曾作何想?」 

跋格瓦!那時我心想:『跋格瓦是無為者,安住於現前的法樂,那麼我們也應為無為者,安住於現前的法樂。』」 

「停止,沙利子,停止!你永遠不可再起如此的念頭。」

然後,他轉向摩咖藍那尊者:「摩咖藍那!我在解散眾比庫時,你曾作何想?」 

跋格瓦!那時我心想:『跋格瓦是無為者,安住於現前的法樂,但我與沙利子尊者現在則必須繼續領導比庫眾。』」 

「薩度(sàdhu),薩度(sàdhu),摩咖藍那!若不是我自己,就是沙利子與摩咖藍那必須繼續領導比庫眾。」(M.67

 

 

佛陀造訪梵天界 

阿難:諸比庫!一次當我住在鬱伽羅的幸福林中的一棵娑羅王樹下時,梵天婆伽生起一種邪見(認為他自己是常的與絕對的)。我覺知他心中的想法,於是……我到梵天界。跋格瓦見到我來,便說:「善來,尊者!歡迎,尊者!從你上次造訪到如今隔時已久,尊者!而今我是常、恆、永住、獨存、不變之法,實為不生、不老、不死、不滅、不轉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更殊勝的出離。」 

此時,魔王入另一梵天眷屬,對我說:「比庫!比庫!別不相信他,別不相信他;此梵天是大梵天,是無能勝之征服者,是普見者、全能者、創造者、最尊者、主宰者與已生、還沒生之父。比庫!在你的前世,世上曾有沙門與婆羅門因厭惡地而詆毀地;詆毀水……火……風……眾生… …諸天……生主……因厭惡梵天而詆毀梵天。這些人在身壞命終之後,再生於卑下身。比庫!你的前世,世上曾有沙門與婆羅門因喜愛這一切而稱嘆他們,這些人在身壞命終之後,生於勝妙身。比庫!所以我告訴你,一定要聽從梵天之言,永遠別違逆他的話。若違逆,則猶如吉祥天女前來賜福,而人卻以棍棒將之擯出,又猶如失足而墜入深淵的人。留心,尊者!你當謹從梵天之語,永遠別違逆他的話。比庫!難道你不見集坐於此的諸天嗎?」說這裡,魔王便請諸天出面作證。 

此時我告訴魔王:「我認識你,魔王!別幻想:『他不認識我。』你是魔王,諸梵天與梵天眾都已落入你的手中,一切為你所支配;你這個邪惡的人以為我也已在你的支配之下,但事實並非如此。」 

說此,梵天婆伽對我說:「尊者!我所謂常實為常,所謂恆實為恆,所謂永住實為永住,所謂獨存實為獨存,所謂不變之法實為不變之法,所謂不生、不老、不死、不滅、不轉生,實為不生、不老、不死、不滅,不轉生,所謂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更殊勝的出離,實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更殊勝的出離。比庫!在你的前世,世上有沙門與婆羅門,以你一生的時間修苦行,若有更殊勝的出離,他們會知道有更殊勝的出離;若無其他更殊勝的出離,他們會知道並無其他更殊勝的出離。所以,比庫!讓我告訴你:除此之外,你找不到其他更殊勝的出離,若嘗試去找,必將導致疲累與失望。若你相信地……水……火……風……眾生……諸天……生主……若你相信梵天,你將成為我的近侍者,住於我的領地者、我意志的作為者、我所驅使者。」 

「梵天!這些我已盡知,但我亦知你的能力與影響之所及:梵天婆伽具大神通、大威力、大福佑、大威神。」 

「如此,尊者!你所知我的能力與影響是如何廣遠?」

「日月所繞行,光輝照四方,

你之大神力,遠及千世界。

你知高與卑,有慾與無慾,

此有與彼有,有情之去來。 

這便是我所知的你的能力與影響。但還有三層的梵天眾你不知、不見,而我有知、有見。有群梵天眾名光音天,你從那裡過世後才轉生此地。因長居於此,你對那裡的記憶早已失去,而對之不知、不見,而我有知、有見。由此,你我證知的程度本不相同,我所知甚多而非少。對更高的遍淨天與廣果天,也是如此。 

「那麼,梵天!我由地證知地,證知地而非地性,我不說地即是我,不說地中有我,不說地外有我,不說地為我所有,我不計地是我。證知水之為水……火……風……眾生……諸天……生主……梵天……光音天……遍淨天……廣果天……阿毘浮天……由一切證知一切,證知一切非一切性,我不說一切即是我,不說一切中有我,不說一切外有我,不說一切為我所有,我不計一切是我。由此,你我證知的程度本不相同,我所知甚多而非少。」 

「尊者!你證知一切非一切性,豈不證明空虛與虛無嗎?」

「意識不示現無邊際,

不說一切之外有眾生:

這便是地非地性,水非水性……一切非一切性。」 

「如此,尊者!我將在你面前消失。」

「如此,梵天!假如你能,就在我面前消失吧!」 

「此時,梵天婆伽心想:『我要在沙門果德瑪面前消失;我要在沙門果德瑪面前消失。』可是卻辦不到。我於是說:『那麼,梵天!我將在你面前消失。』 

「好吧,尊者!假如你能,就在我面前消失吧!」 

我如此決意使出神通:「使梵天、梵眾、梵眾眷屬,但聞我聲而不見我身」隱身之後,我又說出以下的偈: 

「我見於有生恐怖,

亦見求有求無有,

我已於諸任何有,

不迎不樂不執著。」 

此時,梵天、梵眾、梵眾眷屬對此深感稀有且不可思議,他們說:「尊者,真是稀有啊!真是不可思議啊!沙門果德瑪從釋迦族出家,有大神通、大威力,遠非其他沙門或婆羅門所能及。尊者!他雖生於喜有,愛有、樂有之人中,但他已根除貪有之根!」 

此時,魔王王又入另一梵天眷屬說:「尊者!此若是你所知、所見,那麼別把你的在家或出家弟子領入此門,別將你的法教授給他們,或使他們對此法產生渴求。比庫!在你的前世,世上有沙門與婆羅門聲稱已成為阿拉漢、正自覺者,且他們做了上述諸事,當他們身​​壞命終之後,卻住於卑下身。比庫!在你的前世,世上有沙門與婆羅門他們還沒做上述諸事,在身壞命終之後,便住於勝妙身。因此,比庫!我跟你說:尊者!要住於無為,安住於現前的法樂。不弘揚此法,尊者!務必不可告以他人。」 

說完,我回答:「我認識你,魔王!你出此言既非出於慈悲,亦非為我之利益著想。你所擔心的是弟子聽了我的教導後,將脫離你的控制。你的那些沙門與婆羅門雖聲稱已成為阿拉漢、正自覺者,卻實無所成;但我如自稱的那樣,確實已成為阿拉漢、正自覺者。如來即是如來,無論他教導或不教導弟子,也無論他引導或不引導弟子。何以故?因為諸漏、諸雜染、輪迴、不幸、苦報,以及未來的生、老、死,如來皆已根除。如截斷的多羅樹頭,已無生機,再無萌發的可能;正如砍斷的多羅樹頭,不能再成長。」如此,魔王無言以對,由於梵天請我(消逝)之故,此經當名為《梵天請佛經》。(M.49

 

 

堅固居士的提問 

一時,跋格瓦住在那爛陀的芒果園中。那時,長者之子堅固到跋格瓦之處,禮敬後坐於一旁說:「跋格瓦!那爛陀是個成功繁榮、人口稠密、人群熙攘的地方,整個城對跋格瓦滿懷信心。跋格瓦!若能派一位比庫去顯示超人的神通不失為一件好事,它能更增強那爛陀城民對您的信心。」 

跋格瓦答說:「堅固!我不以此法教導比庫:『來,比庫!顯現超人的神通給居士看看。』 

同樣的請求再一次提出時,佛陀給了相同的回答。當他又被提出時,佛陀答說根據自己的經驗,神變有三種。神通神變是基於由一身現為無量身、穿壁而行、騰空而飛、履水而行,乃至上訪梵天界的能力。記心神變是基於能解讀他人之心的能力。教誡神變是基於為他人之利益,而予以簡略或詳盡教導的能力。前兩種神變若為了炫耀之故當眾顯現,則無異於表演建馱梨咒與摩尼柯咒神咒之術,比庫就會被說成是在修煉神咒之術,所以如來將之視為羞恥、恥辱,使人反感的根源。第三種教誡神變是基於他所給予的教導,它雖然也包括上面的神變,但他的目標是諸漏壞滅與苦滅。為了強調前兩種神變的不究竟,佛陀講了一個故事,敘述一位具有那兩種神變的比庫,以及何以神變無濟於他追求離苦。 

阿難:在此比庫眾中有位比庫如是思惟:「此四大種──地界、水界、火界、風界,於何處滅盡?」然後,他便專注其心,當入定時,通往天界之路顯現出來。他到四天王的眾天處問說:「朋友!此四大種於何處滅盡呢?」他們答說:「我等於此一無所知,請直接上問四大天王,他們比我等更偉大,更殊勝,理當對此有知。」於是,他到四大天王處。 

四大天王給了他相同的回答並把他送到三十三天,之後又送到欲界所有的天,最後送到欲界之上、更高的天人所居處的梵天。他向梵天的天人提出同一個問題。他們對他的回答是:

阿難:「比庫!我等於此一無所知,但有位梵天、大梵天、勝無能勝者、一切見者、作者、創造者、主宰者、現世、來世之主,他比我們更偉大、更殊勝,理當對此有知。」

「朋友!這位梵天現在何處?」

「比庫!我等不知大梵天今在何處,或現況如何,或何時出現。只有當他顯出某些瑞相時,譬如出現光明,有明相顯現,那就是大梵天要出現的前兆。」 

不久,大梵天現身而出,比庫走上前去,提出他的問題。說完,梵天答說:「比庫!我是勝無能勝者、一切見者、作者、創造者、主宰者、現世、來世之主。」比庫再問:「朋友!我並還沒問這些,我所問的是:四大種於何處滅盡呢?」大梵天卻給了與先前相同的回答。當這問題第三次提出時,大梵天抓住比庫的手臂,將之領到一旁,然後說:「比庫,此處的天眾一向以為:『大梵天無所不見,無所不知,無所不證。』這是我不當他們的面回答你的緣故。朋友!我不知四大種於何處滅盡?你逾越跋格瓦,而到別處尋找答案,這是你的過失。到跋格瓦之之處,向他提出你的問題,當他教你時你應記住它。」 

這位比庫於是從天界消失,來到我的面前,提出相同的問題。我告訴他:「比庫!從事航運的商人出海時帶一隻尋岸的鳥,當船見不到陸地時,便將之釋放。它向東、南、西、北、上、中間的各方向飛去,若它看到陸地便往那裡飛去,若它未看到陸地便飛回到船上。同樣地,比庫!不論你到何處搜尋,甚至到了梵天,你仍然找不到你所問的答案,便回到我的身旁。但你提的問題方式有誤,它應該如此:

「地、水、火、風於何處不堅住?

長、短、大、小、淨、染於何處不堅住?

名與色於何處滅盡無餘呢?」 

這一問題的答案是:

「意識不示現,並非有限無量,

聲稱一切之外無存在:

則於如是之處所,地、水、火、風不堅住,

長、短、大、小、淨、染亦復如是;

名與色於此處滅盡無餘。」(D.11

 

譯註

大仙一詞,佛陀唯獨對婆羅門說話時才用。 

不淨觀是思惟的所緣,其內容包括身體的三十一身份或屍體的腐敗之相。其目的在於藉由觀察色身的醜陋與無常,而減弱對色身的執著。 

 佛陀出生時有仙人斷言他若在家將成為世界之王(即轉輪聖王),若出家則將成佛。 

北俱盧洲居須彌山之北,為一富樂平等安和之處。 

學處:舊譯作「制戒」、「結戒」。因出家弟子有了非法的行為,佛陀因此制立學處向大眾公佈以後不得有所違犯。 

「戒律」是佛陀對弟子所制定的戒律,以助其遠離煩惱而得解脫。比庫應遵守的戒律分為八部,共22​​7條,比庫尼則是七部共311條。其中最重罪是「巴拉基咖罪法」,有淫穢、偷竊、斷人命、大妄語等四條(比庫尼八條),犯此罪者逐出僧團永不得再加入。 

「無學」(已無可學的學盡者)是指阿拉漢四最高阿拉漢果的聖者,「有學」是指證得四種道與果的前三種的聖者。 

此即戒律,因受持各別的學處,能解脫各別的煩惱與苦果,所以稱為「別解脫」;「律儀」即防護,是依身、語的不犯而名。 

「正行」是指一切的戒律儀,身、語、意皆不違犯。 

「行處」意指範圍,比庫宜行於不違犯律儀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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