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蒐集了佛陀從五十五歲到入涅槃前一年的故事。這些故事可以大致分為兩類。其一為說法勸人,其二為制定戒律。為鹿母夫人講由愛生苦,伍波薩他(Uposatha布薩)日對眾比庫借海比喻法,給首樓那以琴弦的鬆弛解修行之道,便是說法勸人之例。同時,這些故事也是對跋格瓦循循善誘,化凡入聖的教導方法的有力說明。

 

在制定的戒律的故事中首先應當注意的是須提那比庫出家後與其前妻行淫生子。這一事件,作跋格瓦制定戒律的開端在佛教史上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其發生的時間還說明在僧團建立之後至少二十年才訂立了第一條戒律。特別令人深思的,還有兩位婆羅門兄弟因建議將佛語梵語化而受佛陀苛責的故事。跋格瓦不但允許人們以自己的語言表述佛法,更進一步把佛語古典梵語化立為惡做。樂於尋根溯源的讀者可以在這些故事中找到不少資料,包括比庫的三衣之限與袈裟形式的由來。最後,本章中​​所出現的《卡拉瑪經》和《慈經》,無疑是佛教中的重要經典。

 

維沙卡請願供養僧團 

第一個事件發生在跋格瓦成道後的第三十一年,這便是跋格瓦​​虔誠的女弟子維沙卡捐贈舍衛城的東園鹿母講堂的事。跋格瓦稱她為「第一」女弟子。因為她幫助公公彌伽皈依佛教,在教說裡她以「鹿母」為人熟知。 

伍巴離:那時,跋格瓦在波羅奈隨意地住上一段時間後,便次第遊到舍衛城。當他終於抵達時便住到祗樹給孤獨園。那時,維沙卡來到跋格瓦面前敬禮後坐於一旁。在跋格瓦為她說法後她說:「跋格瓦!請您及比庫眾明天接受我請食。」 

跋格瓦默然同意。她明白跋格瓦已接受便起身敬禮跋格瓦後右繞而去。 

後夜過後,低雲密佈滂沱大雨恣意地淩虐整個大地。跋格瓦對比庫說:「諸比庫!正如豪雨落在祗樹園一般,整個四大洲此刻都覆在大雨之中。以雨水沐浴身體吧!諸比庫!這將是最後一次烏雲籠罩在四洲之上。」 

「如是,跋格瓦!」他們一邊答說一邊脫下袈裟,以雨水浴身。 

維沙卡備好各式美食後對一女僕說:「去祗樹園通報:『跋格瓦,時間已到,食物已備。』」

「是的,夫人!」她答說。 

她走到祗樹園,見到諸比庫把袈裟置於一旁以雨水浴身。她心想:「此園中原來並無比庫,只有裸形外道以雨水浴身。」她於是轉身回去,把這情況報告維沙卡。 

維沙卡是位有智慧、理解力強又賢明的人,她內心思惟:「這肯定是諸比庫把袈裟置於一旁以雨浴身。這個傻女僕卻以為他們不是比庫,而是裸形外道以雨水浴身。」於是她再次派遣女僕去傳同一個訊息。 

這次,諸比庫已​​感肢體清爽精神振作,拿了袈裟各自回到孤邸。女僕見不到比庫心想:「這裡並無比庫,園中空無一人。」她於是轉身回去,把這情況報告維沙卡。 

維沙卡是位有智慧、理解力強又賢明的人,她內心思惟:「這肯定是諸比庫感到肢體清爽精神振作,拿了袈裟便各自回到孤邸。這個傻女僕卻以為那裡並無比庫,園中空無一人。」於是她再次派遣女僕去傳同一個訊息。 

這一次,跋格瓦對諸比庫說:「諸比庫!帶著你們的大衣與缽,時間已到食物已備。」

「如是,跋格瓦!」他們眾聲答說。 

那時,跋格瓦於清晨著下衣持缽與大衣,在展現神變力士屈伸臂的傾間,他們已從祗樹園消逝而來到維沙卡的門前。跋格瓦與比庫眾坐於備好之座上維沙卡說:「跋格瓦!真是稀有啊!如來有大神通、大威力,在路上的積水雖有齊膝之深或齊腰之深,卻無有比庫的腳或袈裟是沾濕的!」她感到異常歡喜,然後她親手供奉飯食給以跋格瓦為上首的僧團,使他們都獲得飽足。當跋格瓦放下缽後,她坐於一旁說:「跋格瓦!我請求跋格瓦允許我八個願。」

「維沙卡!諸如來已將願求置於身後。」

跋格瓦!我所求的是可允許的,也是無過的。」

「維沙卡!那麼你不妨講一講。」

跋格瓦!我願盡一輩子為僧團提供雨衣;為客比庫僧提供食物;為出發遊方的比庫提供食物;為生病的比庫提供食物;為照顧病者的比庫提供食物;為生病的比庫提供醫藥;定時配發粥食;為比庫尼提供浴衣。」

「那麼,維沙卡!你要跋格瓦允許這八個願,你預期的利益是甚麼呢?」 

跋格瓦!當我派遣女僕通知飯食已備時,她看到諸比庫將袈裟置於一旁以雨水浴身;她以為見到的不是比庫,而是以雨水浴身的裸形外道並對我如此稟報。跋格瓦!裸體是不威儀又招人厭惡。這是我所以想一輩子為僧團提供雨衣,所預期見到的利益。」 

「再次,跋格瓦!客比庫僧不諳當地街道與行處,為遊方乞食而筋疲力竭。食用我所提供的食物後,客比庫僧就有機會熟悉街道與行處,而不至於因遊方乞食而筋疲力竭。這是我所以想一輩子為客比庫僧提供食物,所預期見到的利益。」 

「再次,跋格瓦!出發遊方的比庫,往往因自己乞食的緣故而失去同伴或因抵達住處時間太晚,而使他於行路上感到筋疲力竭。當食用我為出發遊方的比庫所提供的食物後,他便不必受以上的痛苦。這是我所以想一輩子為出發遊方的比庫提供食物,所預期見到的利益。」 

「再次,跋格瓦!若比庫有病,不得適當的食物,其病情或加劇或因而致死。當食用我為生病比庫所提供的食物後,他的病情或不會加劇或不因而致死,這是我所以想一輩子為生病的比庫提供食物,所預期見到的利益。」 

「再次,跋格瓦!倘使照顧病者的比庫需出外求一己之食,當他把食物帶給病比庫時可能已過正午,而那時進食則犯過午不食之戒。當食用我為照顧病者的比庫所提供的食物後,他可將食物及時帶給生病的比庫,而無犯戒之虞。這是我所以想一輩子為照顧病者的比庫提供食物,所預期見到的利益。」 

「再次,跋格瓦!若比庫有病,不得適當的醫藥,其病情或加劇或因而致死。當受用我為生病比庫所提供的醫藥後,他的病情或不會加劇或不因而致死。這是我所以想一輩子為生病比庫提供醫藥,所預期見到的利益。」 

「再次,跋格瓦跋格瓦見粥有十種利益並在阿那伽賓頭國就允許粥食。見此十種利益,我因此願一輩子為僧團定時配發粥食。」 

「再次,跋格瓦!諸比庫尼於阿夷羅跋提河恰與一群婬女一同沐浴。那些婬女嘲笑諸比庫尼說:「大姊!何苦於妙齡修梵行?豈非應享受五慾之樂?待到年老時再出家修梵行?如此,你們便可得到兩邊的利益。」比庫尼因婬女們的嘲笑而羞愧。跋格瓦!女人裸體是不威儀的,又招人厭惡。這是我所以想一輩子為比庫尼提供浴衣,所預期見到的利益。」 

「維沙卡!那麼你要如來允許這八個願,對你個人而言預期的利益是甚麼呢?」 

跋格瓦!這又有不同,諸比庫於各地雨安居後必會到舍衛城來見跋格瓦。他們會到跋格瓦面前並詢問說:『跋格瓦!那位某某比庫今已過世,不知他生於何趣?他轉生為何?』於此,跋格瓦便告訴眾人,那位比庫已證得​​入流果、一來果、不來果、阿拉漢果。我將上前詢問:『尊者!那位尊者可曾來過舍衛城?』答案若是他來過,我就確定此尊者必定用過雨衣,或客比庫之食,或遊方比庫之食,或生病比庫之食,或照顧病者的比庫之食,或為生病比庫所備之醫藥,或那定時配發的粥食。」 

「當我如此憶念時便生欣喜。又因欣喜而生喜悅,因喜悅而身輕安,因身輕安而有樂,因樂而心定,如此我於身心之中可修習諸根、諸力、諸覺支。跋格瓦!這就是我請求如來允許我八個願,對我個人所能預期的利益。」 

「薩度(sàdhu),薩度(sàdhu),維沙卡!你向如來請求恩准這八個願,以預期這些利益誠為善舉。我允許你這些願。」至此,跋格瓦又以偈隨喜說:

彼為善至女弟子,以德嚴身供飲食,

克服吝嗇得生天,平撫愁憂得安樂。

由清淨無瑕之道,彼女得以獲梵行,

彼女好樂修福德,於天界享樂無病。(Vin.Mv.8:15)

 

 

維沙卡痛失孫女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跋格瓦住在舍衛城東園鹿母講​​堂。那時維沙卡所鍾愛的孫女不幸死亡,她在大白天裡衣髮盡濕地來見跋格瓦。敬禮後坐於一旁,跋格瓦於是問說:「維沙卡!你從何方來,何以大白天裡衣髮盡濕?」

跋格瓦!我所鍾愛的孫女死了,所以我在大白天裡衣髮盡濕。」

「維沙卡!妳可願有多如舍衛城之民的子孫?」

跋格瓦!我願有多如舍衛城之民的子孫。」

「那麼,維沙卡!舍衛城中每日有多少人死亡?」

跋格瓦!舍衛城中每日死亡的人數,或為十,或為九,或為八,或為七,或為六,或為五,或為四,或為三,或為二,或為一。總之,舍衛城中從不曾有一日無人死亡。」

「那麼想一想,維沙卡!你可有衣發不濕之日?」

「不!跋格瓦!我不再願有如此眾多的子孫!」 

「有一百個鍾愛者,便有一百個苦。有九十個鍾愛者,便有九十個苦。有八十個鍾愛者,便有八十個……二十個……十個……五個……四個……三個……有二個鍾愛者,便有二個苦。有一個鍾愛者,便有一個苦。無鍾愛者之人,則無苦。他們是無愁憂者、厭離者、無苦惱者,所以我說:

世間之愁憂悲傷,或各種形式之苦,

皆由彼之喜愛生,若無愛者即不生。

快樂且無愁憂者,彼等世間無愛者,

彼求無憂厭離者,於世間將無愛者。(Ud.8:8)

 

 

比庫定時集會說法 

伍巴離:那時跋格瓦住在王舍城(Ràjagaha)鷲峰山。那時諸外道遊方沙門例行於上半月之十四、十五日、八日集會說法,人們也到該處聽法。他們對諸外道遊方沙門漸生歡喜從而生信。諸外道遊方沙門以此而獲得護持。 

那時,馬嘎塔國(Magadha摩揭陀國)謝尼亞賓比薩拉王獨處靜默,內心思惟:「各位尊者何不也在這些日子集會?」 

他於是來到跋格瓦之處,稟報自己的想法又補充說:「跋格瓦!各位尊者如能也在這些日子集會,實為益舉。」 

跋格瓦為國王說法後國王離身而去。之後跋格瓦以此因緣為大眾開示,他告訴諸比庫:「諸比庫!我允許於上半月之十四、十五、八日集會。」 

如此,諸比庫便如跋格瓦所允許在那些日子集會一處,卻默然而坐。人們到集會處本為聽法,不由地憤怒而低聲抗議:「何以這些沙門釋迦子,在這些日子集會卻默然而坐,猶如啞豬?莫非集會時不應說法?」 

諸比庫聽到這些便到跋格瓦之處。將此事稟報跋格瓦跋格瓦以此因緣為大眾開示,他告訴諸比庫:「諸比庫!我允許於上半月之十四、十五、八日集會說法。」(Vin.Mv.2:1-2)

 

 

佛陀為諸比庫制定學處 

須提那是韋沙離(Vesālī)城迦蘭陀村一位富商之子,他婚後無子,聽到跋格瓦在韋沙離(Vesālī)一帶說法,便請求出家,然而他被告知須徵得父母的同意。由此引起了他與父母一場長時間的衝突,直到他絕食之後他們才不再堅持。後來,在他出家以後遇上了一場飢荒,他心想:「我何不讓自己的家人提供我的所需?親戚護持我的話還可修福,對其他比庫也有好處,而我將無匱乏之虞。」如此,他在韋沙離(Vesālī)的親戚給他豐富的供養。 

一日,他自己到迦蘭陀村托缽,行至他父親的家門,但並還沒透露自己的身分,一位女僕認出了他並通報他的父親,其父便強邀他於次日回家用餐。隔天他回到家,其父母便使盡所有的手段規勸其子還俗。他的母親對他說:「須提那,我們家財產豐富……由於這個緣故,所以你必須要有一個後代。一定不要讓離車家族,以為我們家無有後代,而想謀取我們家的財產。」他回應說:「母親!這個我做得到。」其母便把他的前妻領來大林與之見面。他把她帶到林中,由於當時尚還沒制定戒法,他還沒看到此舉有何不妥,便於她性交了三次。她由此便有了身孕。這件事引起了許多地居天的不滿,他們抗議說:「諸位大德!比庫眾雖然一向都無垢穢、無過患,但是,現在迦蘭陀的須提那已經種下了垢穢與過患的種子。」這不滿之聲傳遍了所有的天界,最後傳到了梵天界。 

須提那尊者的前妻生下了一個兒子,朋友都稱之為「續種Bījaka」,稱其母為「續種之母」,並把須提那尊者稱為「續種之父」。後來,續種與他的母親都離家而出家了。 

伍巴離:須提那尊者對此事十分懊悔受到良心的折磨,他變的消瘦虛弱。有比庫探問其原因,他坦白其事,眾人因而斥責他,這件事便被輾轉地稟報了跋格瓦,跋格瓦說:「愚痴人!這是非相應法、非隨順行、非威儀、非沙門行、非清淨行、非所當為。既已在善說的法與律下出家,你為何不能終生修習圓滿無瑕、清靜無垢的梵行?愚痴人!難道我不曾為了離慾而非情慾,以種種方便教導法嗎?難道我不曾為了離縛,而非結縛以教導法嗎?難道我不曾為了無著,而非執取以教導法嗎?我所教導的法本是為了離慾、離縛與無著,你卻曲解為了情慾、結縛與執取。難道我以無數方便所教導的法,並非為了離慾、破驕慢、調伏渴愛、除去執著、斷絕輪迴、滅盡愛、離欲、證滅、涅槃嗎?難道我不曾以種種方便,而說諸慾之捨斷、諸慾想之遍知、諸慾渴之調伏、諸慾念之滅除、諸慾熱之止靜嗎?」 

「愚痴人!身為出家人,縱令你的男根進入可怕劇毒的蝮蛇或眼鏡蛇之口亦勝過進入女根之中。縱令你的男根進入熾燃的火坑,亦勝過進入女根之中。何以故?因為前者雖會致死或生如死的痛苦,但在身壞命終之後,你不會生在惡趣、惡道、苦趣、乃至地獄。在後者的情形,你是會墮到苦趣的。因此,愚痴人!你所行的是不正法,你的追求實屬低劣、粗俗,唯行於男女之間做於隱密之處甚為不淨,事後總得洗淨,你是眾多不善念的第一個犯行者,此行既無利於令不信者生信,又無利於令信者增長;相反地,此行令還沒信者更不生信,令部份信者退失信心。」 

如此,跋格瓦訶責了須提那尊者(出於當時戒律尚還沒制定,他並還沒被驅逐),為諸比庫說適切之法後跋格瓦告訴諸比庫:「諸比庫!以此事故,我將為諸比庫制立學處,我如此做的原因有十:為僧團的利益,為僧團的安樂,為調伏惡人,為善比庫得安樂住,為防護今生諸漏,為滅除來世諸漏,為令還沒信者生信,為令已信者增長,為令正法久住,為確保能防護的戒法。這第一學處應如是知:任何比庫,若耽迷於淫慾而為其所敗者,不得再與比庫眾共住。」

以上便是跋格瓦所以為諸比庫制立學處的由來。(Vin.Sv.Pārā.1)

 

一時,跋格瓦獨處靜默時內心思惟:「我何不容許諸比庫誦讀我為他們制定的學處做為他們誦習的『戒律』,使這成為他們的布薩日儀式。」

傍晚時,他從禪坐起身,以此因緣而說法並向比庫宣說這項決定。(Vin.Mv.2:3)

 

 

佛陀借海比喻法與律的特質 

伍巴離:那時,跋格瓦住在舍衛城東園鹿母講​​堂。跋格瓦於布薩日由比庫眾四面圍繞而坐。 

夜漸深,當初夜已盡,阿難尊者由座而起偏袒一肩面向跋格瓦雙手合十說:「跋格瓦!夜已深初夜已盡,諸比庫跏趺坐已久,現請跋格瓦尊為諸比庫說戒律。」 

如此說畢,跋格瓦默然不語。 

第二次,當中夜已盡,阿難尊者由座而起偏袒一肩面向格瓦,雙手合十說:「跋格瓦!夜已深,中夜已盡,諸比庫跏趺坐已久,現請跋格瓦為諸比庫說戒律。」

第二次,跋格瓦默然不語。 

第三次,當後夜已盡,晨光漸露紅霞微抹。阿難尊者由座而起偏袒一肩面向跋格瓦雙手合十說:「跋格瓦!夜已深後夜已盡,晨光漸露紅霞微抹,諸比庫跏趺坐已久,現請跋格瓦為諸比庫說戒律。」

「阿難!會眾中有人不清淨。」 

摩咖藍那思惟:「跋格瓦如此說,所指的是何人呢?」他以他心通觀察比庫眾的心,便找到其人,他無德、卑劣、不淨、行止可疑、隱蔽已行、非沙門而妄稱沙門、非梵行者而妄稱梵行者、內心腐敗、好色、墮落坐在比庫眾中。他走上前去說:「起來,朋友!你已被跋格瓦看破。對你而言,你不得與比庫眾共住。」 

如此言畢,那人卻保持沉默,此話第二、第三次被重複時,他仍然保持沉默。這時摩咖藍那抓住他的手臂將之拉出門外並閂好門。如此做後,他走上前去對跋格瓦說:「跋格瓦!我已驅走那個人,眾中現已清靜。請跋格瓦為諸比庫說戒律。」 

「真是稀有啊!摩咖藍那,真是不可思議啊!那愚痴者竟然要等到被拉住手臂時才走。」跋格瓦於是對諸比庫說:「諸比庫!從今起我將不參加布薩的儀式。我將不說戒律。從今起你們自行布薩。如來不能也不該在不清靜的大眾中參加布薩,以及說戒律。」 

「諸比庫!大海有八種稀有、不可思議的特質,令阿蘇羅在任何時候都眼見心怡。同樣地,法與律也有八種稀有、不可思議的特質,令諸比庫在任何時候都眼見心怡,哪八種?」 

「正如大海緩緩地傾斜而至淺灘,並非如斷崖驟然地深入於海。同樣地,在法與律中,它是領人次第地修學、修習,而非驟然地獲得證智。再次,正如大海其水穩定,永遠保持在潮汐的漲退之間而不氾濫,同樣地,我諸弟子亦不違犯我所制定的學處。再次,正如大海不宿死屍,若有死屍處於其中,不久就會將之衝回岸擲還陸地,同樣地,僧團亦不容無德、卑劣、不淨、行止可疑、隱蔽已行、非沙門而妄稱沙門、非梵行者而妄稱梵行者、內心腐敗、好色、墮落之人,僧眾集會之時,若有如上之人必會立刻被驅走;即使他勉強在僧中坐,他實遠離僧團,而僧團也遠離他。」 

「再次,正如所有的大河,包括恒河、閻牟那河、阿夷羅跋提河、薩羅河、馬哈河,一旦注入大海,便失卻本名,唯稱大海之名。同樣地,有四個種姓出身的人──王侯、武士的剎帝利種;僧侶的婆羅門種;農、工、商、庶民的吠捨種;賤民的首陀羅種,在跋格瓦所宣說的法與律下,離家而出家後,亦拋棄其本名與出身成為比庫,為釋迦的弟子。再次,正如世上的大河無不最終歸大海,天上的雨無不注入大海,而大海卻從來不說還沒滿或已滿。同樣地,儘管眾多比庫於無餘涅槃界入般涅槃,縱然如此,此涅槃界從來不說還沒滿或已滿。再次,正如大海只一鹹味,同樣地,此法與律只同一解脫味。再次,正如大海中蘊藏諸寶─珍珠、水晶、綠玉、硨磲、寶石、珊瑚、銀、金、瑪瑙、貓眼石。同樣地,法與律中蘊藏著諸寶,如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正道等。」 

「再次,正如大海有大身眾生棲息其中,諸如鯨魚、大海蛇、阿蘇羅、龍、海神等。在大海中有眾生其身長達或百由旬或二百、三百、四百、五百由旬。同樣地,在法與律之中亦有大眾生居住其中,如入流者、入流向者、一來者、一來向者、不來者、不來向者、阿拉漢者、阿拉漢向者。」 

瞭知其中的意義,跋格瓦不禁發出如下感嘆:

雨水浸透封藏物,

從不浸透敞開者;

打開那覆藏之物,

以免再被雨浸透。(Vin.Cv.9:1Ud.5:5A.8:20)

 

  

正法於世間久住或消失的原因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跋格瓦住在舍衛城,馬哈咖沙巴尊者前來見跋格瓦,他問說:「跋格瓦!以何因緣故,古時戒法甚少,建立究竟智的比庫甚多?以何因緣故,今時戒法甚多,建立究竟智的比庫卻甚少?」 

「咖沙巴!這其中的原由如是,當眾生墮落,正法漸滅,戒法便增,建立究竟智的比庫便少。只要像法不生起,正法則不從世間消失,一旦像法生起,正法便消失了。正如只要偽金不出現金則不從世間消失,一旦偽金出現金便消失了。正法不因地、水、火、風四界而使之消失,乃因愚痴者出世而消失。然而正法的消失,不在一時片刻,猶如破船不即時沉。」 

「有五種有害的法,會導致正法被遺忘而終至消失於世。何者為五?若比庫、比庫尼、在家的男女二眾,不尊重、輕蔑佛、法、僧、學處、定。有五法能導致正法久住於世,不被遺忘而終致消失。何者為五?比庫、比庫尼、在家的男、女二眾,尊重、奉獻於佛、法、僧、學處、定。 」(S.16:13;A.7:56)

 

 

一切戒法歸三增上學 

阿難:一時,跋格瓦住在韋沙離(Vesālī)大林重閣講堂,那時有一跋耆子比庫來到跋格瓦之處說:「跋格瓦!我眾等每隔半月便讀誦一百五十條戒律。跋格瓦!我不能一時修持如此多戒律。」

「那麼,比庫!你可以修持三個學處嗎?亦即增上戒學、增上定學、增上慧學?」

「跋格瓦!我可修持這些學處。」

「比庫!修持這三個學處。此法一旦修成,因為徹底地修習,你就能完全捨斷貪、瞋、癡。由此你便不做惡行,不興惡念。」

後來,這位比庫果然徹底地修習,而完全捨斷貪、瞋、癡。由此他便不作惡行,不興惡念。(A.3:83)

 

 

佛陀制定三衣 

伍巴離:那時,跋格瓦在王舍城(Ràjagaha)隨意地住上一段時間後,他次第遊行前往韋沙離(Vesālī)。行於兩城之間時,他見到許多比庫沿路而行,在頭上、肩上、腰上都纏著很多件袈裟。他想:「這些擔負袈裟的愚痴人極易回到奢華。我何不制定最高的數量,限定比庫袈裟的件數?」 

一路行走,跋格瓦終於到達韋沙離(Vesālī),住在果答瑪廟。在涼季之夜從降露之季,月前分第八日至後分第八日止,跋格瓦於入夜後露地而坐,其身雖只著一件袈裟但卻不覺寒意。初夜過後,寒意上身,他加上第二件袈裟後便不覺寒意。中夜過後,寒意上身,他加上第三件袈裟便不覺寒意。當後夜已盡,晨光漸露紅霞微抹,寒意上身,他加上第四件袈裟便不覺寒意。如此,他想說:「對寒冷敏感、怕冷的族人弟子,在依法與律出家後,可以靠三件袈裟生活。我何不制定三衣為最高的數量?」 

跋格瓦於是對比庫開​​示,講完所發生的事後他宣佈了三衣的規定:「諸比庫!我允許蓄三衣:一件雙層的大衣,一件單層的上衣,一件單層的下衣。」(Vin.Mv.8:13) 

又一次,跋格瓦行於王舍城(Ràjagaha)往南山的途中對阿難尊者說:「阿難!你可見馬嘎塔國(Magadha摩揭陀國)的土地,割截成方形,割截成條狀,加上邊界與交錯有序的小路?」

「是的,跋格瓦。」

「阿難!試為比庫如此做衣。」(Vin.Mv.8:12)

 

 

首樓那三次請求出家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佛陀在舍衛城時,馬哈迦旃延尊者在阿盤提國拘羅羅伽羅波樓多山,受一在家信徒首樓那•億耳的供養。一天,首樓那來到馬哈迦旃延尊者處,敬禮後坐於一旁說:「長老!根據馬哈迦旃延長老所授之​​法,在家要修如光輝珍珠般圓滿清靜的梵行談何容易?我何不剃除鬚髮著袈裟,出家而過無家的生活呢?不知馬哈迦旃延長老可允許我出家?」 

馬哈迦旃延尊者告訴他說:「首樓那!以餘生修梵行,日中一食,獨臥而眠絕非易事。還是繼續以居士身,獻身佛法,嘗試修梵行,在適當的時機日中一食並獨臥而眠就好。」 

如此,首樓那便一時打消了出家的念頭。 

後來他又做出相同的請求並得到同樣的回答,他又第三次請求。這一次,馬哈迦旃延尊者便為他剃度。但當時阿盤提國比庫甚少,三年之後,馬哈迦旃延方才在萬難之後,齊集十位比庫眾。直至此時他才為首樓那尊者授具足戒。 

雨安居後,一天夜晚,首樓那尊者從靜坐中起,來到馬哈迦旃延尊者處。他說:「長老!我於靜坐時,心中浮起這樣的念頭:『雖然我耳聞不少關於跋格瓦的事,但我從未與他謀面,長老!如果戒法允許的話,我願意去見跋格瓦、阿拉漢、正自覺者。』」 

「薩度(sàdhu),薩度(sàdhu),首樓那!去見世跋格瓦、阿拉漢、正自覺者。你將見到跋格瓦,他令人望而生信,他諸根寂靜,意亦寂靜,得最上調伏寂靜,猶如已調伏、已治禦、已守護諸根之長牙象王。當你見到他時,以我之名頭面頂禮跋格瓦之足。問候他是否無病、無恙,身體健康強壯,生活安樂,告訴跋格瓦這些是我對他的請安。」 

「是的,長老!」他答說,非常歡喜馬哈迦旃延上面的一席話。他持缽與大衣次第遊行,前往跋格瓦當時所在的舍衛城。到達之後,他去到祗樹園,禮敬之後坐於一旁並轉達他親教師的問候。

「比庫!你身體可好?你心情愉快嗎?一路周折​​可多?托缽乞食可有難處?」

「跋格瓦!我身體尚好,我心情愉快,一路周折甚少,托缽乞食並無難處。」

周折對阿難尊者說:「阿難!為這位客比庫準備坐臥處。」 

阿難尊者此時心想:「當周折如此吩咐時就表示要與客比庫共住。周折要與首樓那尊者共住。」因此,他便把客比庫的坐臥處安排在周折所住之處。 

跋格瓦當夜大部份的時間都露地而坐,洗腳後進入其室,首樓那尊者也隨之入室。天將拂曉,跋格瓦起身對首樓那尊者說:「比庫!你何不持誦經法。」 

「如是,跋格瓦!」他應聲答說。之後,他放聲吟誦了整部共十六組的八句偈。吟誦畢,跋格瓦讚歎說:「薩度(sàdhu),薩度(sàdhu),比庫!你已熟習這十六組八句偈,你瞭知其義,亦善能背誦。你的音聲善美、分明、無疵,令所誦之義清晰易懂。比庫!你瓦薩(vassa)幾歲?」

「跋格瓦!瓦薩(vassa)一歲。」

「比庫!為何你拖了這麼久?」

「跋格瓦!我長久以來便深知感官慾樂的過患;在家生活雜務多責任重。」 

瞭知其中的意義,跋格瓦不禁發出如下的感嘆:

看到世間之過患,

瞭知輪迴之無實,

聖者不以惡為樂,

清淨之心不喜惡。(Ud.5:6;Vin.Mv.5:13)

 

 

影響修行的十種刺 

阿難:一時,跋格瓦在韋沙離(Vesālī)大林之重閣講堂。那時,有眾多資深的長老弟子陪伴。其中包括遮羅尊者、優簸遮羅尊者、伽伽羅尊者、迦陵縛尊者、尼迦陀尊者、迦多黎沙尊者,還有其他許多資深的長老。 

那時,許多顯赫的離車族人到大林來拜見跋格瓦,他們乘著豪華的馬車,由馭夫及騎侍隨同喧嚷吵雜。各位尊者心想:「這些離車人前來拜見世尊……但是,跋格瓦已講過禪定以聲音為刺。我們何不去牛角娑羅林?讓我們安穩地住在其中,遠離噪音與人群。 」 

如此,他們便到牛角娑羅林,安穩地住在其中,遠離噪音與人群。跋格瓦問比庫:「諸比庫!遮羅現在何處?優簸遮羅、伽伽羅、迦陵縛、尼迦陀、迦多黎沙又在何處?這些長老諸比庫去了何處?」 

諸比庫講述了所發生的事情,跋格瓦說:「薩度(sàdhu),薩度(sàdhu),諸比庫!他們所言不差,當如那些大弟子所言才是;我確曾作是說,禪定以聲音為刺。刺者計有十種。哪十種?

於喜遠離者,喜群聚為一刺。

於修不淨相者,修淨相為一刺。

於守護根門者,觀聽妓樂為一刺。

於修梵行者,接近女人為一刺。

於初禪,聲音為一刺。

於第二禪,尋、伺為一刺。

於第三禪,喜為一刺。

於第四禪,出入息為一刺。

於滅受想定,受、想為一刺。

貪為一刺,瞋為一刺,癡為一刺。

諸比庫!無刺而住,離刺而住,阿拉漢已無刺。

諸比庫!阿拉漢已離刺,阿拉漢無刺、離刺而住。」(A.10:72)

 

 

比庫修不淨觀而自戕 

阿難:一時,跋格瓦在韋沙離(Vesālī)大林的重閣講堂。那時,跋格瓦以種種方便教授比庫(於身作)不淨觀,讚歎不淨觀,讚歎不淨觀之修習。他於是告訴諸比庫說:「諸比庫!我將獨處靜默半個月。除送缽食者外,一律不見任何人。」

「如是,跋格瓦。」他們答說並依囑而行。 

此時,有些比庫回想起跋格瓦讚歎(身體的)不淨觀並修習不淨觀而住。如此做後,他們對自己的身體感到恥辱與厭惡,便執刀了結性命。一日之內常有十、二十、三十位比庫如此執刀自戕。 

半個月後,跋格瓦從獨處靜默出對阿難尊者說:「阿難!何以比庫人數驟減?」 

阿難尊者告訴他所發生的事並補充說:「跋格瓦!跋格瓦為比庫說示其他法門以建立究竟智。」

「如此,阿難!召集在韋沙離(Vesālī)一帶的比庫到講堂集合。」 

阿難尊者如囑召集比庫,在比庫聚集後,他通報跋格瓦。跋格瓦來到講堂,在備好的坐位上入座。坐定之後他對比庫說:「諸比庫!當修習並增長入出息念時,它帶來寂靜、殊妙、無染、樂住,令惡不善法才生即滅,正如於熱季最後一個月時塵土到處飛揚,不時之雨使它在剛剛飛揚時便立刻消逝。」(S.54:9)

 

 

長老尊者喜獨住 

阿難:跋格瓦在王舍城(Ràjagaha)時,長老比庫喜歡獨住,讚歎獨住。他獨自入村托缽乞食獨自歸來,在寂靜處獨自靜坐,獨自經行。有多位比庫去見跋格瓦並報告此事。跋格瓦便傳他來詢問此事是否屬實,他答說是實。跋格瓦聽後說:「那樣的獨住確實存在,長老!我並非說它不存在。然而,獨住的細行如何令之圓滿,你宜諦聽,善思惟我所說。」 

「是的,跋格瓦!」長老尊者答說。跋格瓦說:「獨住的細行如何令之圓滿?如此,長老!捨離過去,不希未來,於現在拋開為自身所得之貪欲,如此獨住的細行才是圓滿的。」

 

跋格瓦作如是說,善至如是說,大師說:

一切之勝者,一切之智者,

一切法無染,捨離於一切。

滅愛得解脫,我謂此人為,

獨住圓滿者。(S.21:10)

 

 

過於精進的首樓那尊者 

伍巴離:那時,跋格瓦在王舍城(Ràjagaha)鷲峰山,當時馬嘎塔國(Magadha摩揭陀國)謝尼亞賓比薩拉王國威所及統領八萬村落。那時,有一拘利族人首樓那住瞻波城。身為富豪之子,他的身體非常嬌嫩,以至其腳掌亦長有毛髮。當時國王為一些事務召集了八萬村落的代表,派人給首樓那傳訊息說:「請首樓那前來,我欲會之。」 

於是,首樓那的雙親告之說:「親愛的首樓那!國王想見見你的腳。可是萬萬不得將腳伸向國王;你就在他前面,結跏趺坐腳掌向上,這樣坐著,國王就看得到你的腳。」 

他們雇了轎子將他抬去拜謁國王。施禮之後,他在國王前結跏趺坐,國王便見到他的腳掌果然生有毛髮。 

當時,國王為八萬村落的代表教誡今世的目的,之後在散會前他又說:「你們已聽了我對今世目的的教誡;現在前去恭敬禮拜跋格瓦,他將教誡你們來世的目的。」 

他們於是到鷲峰山,跋格瓦為之開示後,他們皈依了三寶。他們剛離開,首樓那就來到跋格瓦之處請求出家。他出家並受了具足戒。 

進入僧團不久,他住在寒林在上上下下經行時,他精進過甚,腳底生了水泡,經行道上遍布血跡猶如屠場。跋格瓦到首樓那尊者的​​住處,坐在為他敷設好的座位上,首樓那尊者敬禮後坐於一旁。跋格瓦說:「首樓那!當你獨處靜默時,可曾生如是念:『跋格瓦的弟子中堪稱為精進者,我必為其一。然而,我尚還沒捨離執著,而從諸漏中得心解脫。而今我家的財富依然豐足;我可利用此財富多修福德。我何不還俗,利用那些財富廣修福德呢?』」

「是的,跋格瓦!」

「你認為如何?首樓那,你在家時可曾是位好琴手?」

「是的,跋格瓦!」

「當你的琴弦繃的太緊,其音可美妙,彈奏可順暢?」

「不然,跋格瓦!」

「當你的琴弦過於鬆弛,其音可美妙。彈奏可順暢?」

「不然,跋格瓦!」

「當你的琴弦既不繃得太緊也不過於鬆弛,其音可美妙,彈奏可順暢?」

「是的,跋格瓦!」

「同樣地,首樓那,過於精進會導致掉舉,而精進不足則生懈怠。如此,當力圖於平穩中精進,令諸根平等通達,應於此處取相。」

「是的,跋格瓦!」他如是答說。(Vin.Mv.5:1A.6:55)

 

 

痲瘋病者善覺聽法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佛陀在王舍城(Ràjagaha)迦蘭陀竹林園,那時王舍城(Ràjagaha)中有個名為善覺的痲瘋病者,他是個乞丐又是個可悲的無賴。 

有一次,跋格瓦於座上受大眾圍繞而說法,善覺遠遠看到人群他想:「那裡肯定有發放食物。我何不湊近人群或許我可得到一些食物來充飢?」他靠近人群,看到世尊坐著受大眾圍繞而說法。他心想:「這裡根本沒有在發放食物,只不過是沙門果德瑪正為群眾說法罷了我何不也來聽法呢?」他便坐在一旁心想:「我要聽法。」此時,跋格瓦以心知大眾之心辨識是否有人能領納正法?他注意到坐在人群中的痲瘋病者善覺。他思惟:「此人能辨知法」 

為了利益善覺,跋格瓦次第說法,解佈施、持戒、生天之法;解說感官欲樂的種種過患、虛妄、煩惱;又解說出離的利益。當他看到善覺的心已純熟,他便傳授諸佛所特有的教導:苦、苦集、苦滅、滅苦之道。 

善覺獲得清靜無染的法眼:「凡是生法者,即是滅法。」他說:「跋格瓦,真是殊勝啊!請跋格瓦接受我為一輩子追隨跋格瓦的弟子。」 

當痲瘋病者善覺受到這樣的教示,他滿足、歡喜於跋格瓦所說的法。敬禮跋格瓦後右繞而去。 

不期一隻母牛帶著幼牛突然奔向痲瘋病者善覺,將他踩死了。 

此事發生後,許多比庫來到跋格跋格瓦處。他們說:「世尊!痲瘋病者善覺方受跋格瓦教示……不幸身亡。他投生何處?來生為何?」 

「諸比庫!善覺很有智慧,他已進入正法之道,不為諍論法而煩擾我​​。善覺已滅盡三結,而成為入流者,不再投生惡道,對正道堅信不移必定趣向覺悟的。」 

言畢,一位比庫又問說:「跋格瓦!以何因緣痲瘋病者善覺身為乞丐,又是一個可悲的無賴?」 

「諸比庫!善覺過去世曾為王舍城(Ràjagaha)之富賈子。於往行樂園途中,遇到獨覺佛多迦羅支棄前往城中托缽。那時他心想:「這個遊行的痲瘋病人是何許人?」便向其人吐口水侮辱後才掉身而去。業果成熟時,他在地獄受苦數年、數百年、數千年、數千百年。也因為此業果成熟他在相同的王舍城(Ràjagaha)淪為乞丐,又是個可悲的無賴。透過如來所宣揚的法與律,他已得信、戒、智慧、佈施、體解。以此業果成熟之故,身壞命終後,他轉生於三十三天,其相貌與名聲都勝過那裡的天人。」(Ud.5:3)

 

 

以各自的語言學習佛語 

伍巴離:那時,在舍衛城住有夜婆與瞿婆兩比庫。他們兄弟二人出身於婆羅門,都有悅耳的嗓音與動人的口才。他們請求跋格瓦:「跋格瓦!今有諸比庫,名不同、種不同、出身不同,從不同的家族出家。他們各以自己的語言玷污了佛語,讓我們把佛語化為古典的梵語吧!」 

世尊苛責他們:「愚痴人!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說『讓我們把佛語化為梵語』?此行既無利於令不信者生信,又無利於令信者增長;相反地,此行令不信者更不生信,令部份信者退失信心。」如此訶責、說法後,跋格瓦告訴諸比庫:「諸比庫!不得將佛語轉為梵語。如此做者,犯惡做。我允許以每個人自己的語言學習佛語。」(Vin.Cv.5:33

 

 

打噴嚏受祝福時的回應 

伍巴離:一次,跋格瓦受大眾圍繞而說法,他打了一個噴嚏。諸比庫大聲地說:「祝您長壽,跋格瓦!祝您長壽,跋格瓦!」這紛雜之聲中斷了說法。就此,跋格瓦告訴諸比庫:「諸比庫!對打噴嚏的人說『祝你長壽』此人是否會因此便活下去或死亡呢?」

「不會,跋格瓦!」

「諸比庫!對打噴嚏的人勿言:『祝你長壽』如此做者,犯惡做。」 

此後,諸比庫若打噴嚏時,在家居士說:「長老!祝您長壽。」比庫便自覺窘迫而不作答。人們對此甚感不快低聲抗議說:「何以這些沙門釋迦子對『祝你長壽』的祝福默而不答?」 

比庫將此事告知跋格瓦,他說:「諸比庫!在家居士慣於此等迷信,若他們再言『願你長壽』時,如來允許你等以『願你長壽』作答。」(Vin.Cv .5:33

 

 

如何辨識阿拉​​漢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佛陀在舍衛城東園鹿母講堂。一天傍晚,他從獨處靜默中起身坐在房外的門廊上。此時高沙喇國(Kosala)的巴謝那地王(Pasenadi波斯匿)來到面前敬禮後坐於一旁。 

當時有七位螺髻的苦行沙門、七位尼乾陀徒、七位裸形的苦行沙門、七位身著單衣的苦行沙門、七位遊行沙門,全都蓄長髮、長指甲帶著各式的沙門用具從跋格瓦不遠處走過。巴謝那地王(Pasenadi波斯匿)從座而起偏袒一肩右膝著地,合掌向諸苦行沙門自報其名:「諸長老!我是高沙喇之王波斯匿。」如此三遍。 

這些苦行沙門走過後,他回到跋格瓦身邊敬禮後坐於一旁。他問說:「這一行人中可有住世的阿拉漢,可有向阿拉漢道者?」 

「大王!身為在家者,你享受感官慾樂,為兒女羈累,用波羅奈來的檀香,著戴花環,塗香敷脂,穿金戴銀,要辨阿拉漢或向阿拉漢道者,於你實非易事。一個人的戒行,只有在與其同住,在長時期裡,既不疏忽觀察,亦不欠缺理解,才可以得知。一個人的清靜,只有在與其交談才可以得知……一個人的堅忍,只有在逆境中才可以得知……一個人的知解,只有在與其討論,在長時期裡,既不疏忽觀察,亦不欠缺理解,才可以得知。」 

「真是稀有啊!跋格瓦!如來以上所言,真是不可思議啊!我手下有密探,在鄉下訪察畢,以所扮盜匪之相進入宮中,我一時被其蒙蔽,唯在後時方知實情。一旦他們洗盡塵土,洗澡沐浴,以香塗身,鬚髮修齊,穿著白衣,他們便盡情耽溺於五慾樂中。」 

瞭知其中的意義跋格瓦不禁發出如下的感嘆:

知人知面難知心,匆匆一瞥難評斷。

還沒調伏者遊於世,穿戴偽裝調伏者。

有人躲於面具後,外表無光內不淨。

猶如泥塑假寶珠,亦如鍍金銅文錢。(S.3:11;Ud.6:2

 

 

卡拉瑪經 

阿難:一次,跋格瓦與眾多比庫次第遊行於高沙喇國(Kosala),他抵達一個屬於卡拉瑪族的村子──克薩普塔。當克薩普塔的居民聽到跋格瓦抵達的消息。他們到他面前並問他說:「跋格瓦!一些沙門與婆羅門到克薩普塔來後只宣講自己的教義並辱罵、毀謗、譴責、怒斥其他的教義,其他的沙門與婆羅門到克薩普塔後也只宣講自己的教義並辱罵、毀謗、譴責、怒斥其他的教義。我們為此迷惑不解並對他們產生懷疑。跋格瓦!這些沙門尊者中,誰說的是真實的,誰說的是虛偽的呢?」 

「卡拉瑪人!你們的迷惑是當然的,你們的疑惑是當然的,你們在本應生疑之處起疑。卡拉瑪人!不要滿足於人言,或傳統,或民間傳說,或傳世經典,或推測,或邏輯思辨,或有重要性的證據,或評量後歡喜某觀點,或藉他人的能力,或做是思惟:『此沙門是我等之師。』當你們自知:『此說實為不善,當受譴責,為智者所詆毀,若採納並付諸實踐,必引生過害與苦惱。』那麼你們就應捨斷它們。卡拉瑪人!你們認為如何:起於人心中之貪,是為了善或是惡呢?」

「為了惡,跋格瓦!」

「人既起貪心,就為貪所制伏,心為貪所纏擾,因而或殺生,或偷竊,或邪淫,或妄語,或教唆他人如是作,這必將為他帶來長久的過害與苦惱。」

「是的,跋格瓦!」

「卡拉瑪人!你們認為如何:人既起瞋心……?人既起癡心……?」

「是的,跋格瓦!」

「卡拉瑪人!你們認為如何:以上諸事,是善或不善?」

「不善,跋格瓦!」

「是有罪或無罪? 」

「有罪,跋格瓦!」

「為智者所詆毀或讚揚?」

「智者所詆毀,跋格瓦!」

「若採納並付諸實踐,它是否將引生過害與苦惱,你們對此事的看法為何?」

跋格瓦!若採納並付諸實踐,它將引生過害與苦惱,我們對此事的看法如此。」「因此,卡拉瑪人!這些便是我為何要對你們說這些話的原因:『卡拉瑪人!不要滿足於人言……或作是思惟:『此沙門是我等之師。』當你們自知:『此說實為不善…… 』就應捨斷它們。』」 

卡拉瑪人!不要滿足於人言……或作是思惟:『此沙門是我等之師。』當你們自知:『這些法實為善,實為無罪,為智者所讚揚,若採納並付諸實踐,它將引生利益與快樂。』那麼,你們就應修習而住。卡拉瑪人!你們認為如何:「當人心中生起無貪,是為了善或惡?」

「為了善,跋格瓦!」

「若人心中生起無貪,就不為貪所制伏,心不為貪所纏擾,因而不殺生、或不偷盜、或不邪淫、或不妄語、或教唆他人如是作,這必將為他帶來長久的利益與快樂。」

「是的,跋格瓦!」

「卡拉瑪人!你們認為如何:若人心生起無瞋……?若人心中生起無癡……?」

「是的,跋格瓦!」

「卡拉瑪人!你們認為如何:以上諸事,是善或不善?」

「是善,跋格瓦!」

「是有罪或無罪?」

「是無罪,跋格瓦!」

「為智者所詆毀或讚揚?」

「智者所讚揚,跋格瓦!」

「若採納並付諸實踐,它是否將引生利益與快樂。你們對此事的看法為何?」

跋格瓦!若採納並付諸實踐,它將引生利益與快樂。我們對此事的看法如此。」

「因此,卡拉瑪人!這些便是我為何要對你們說這些話的原因:卡拉瑪人!不要滿足於人言……或做是思惟:『此沙門是我等之師。』當你們自知:『此說實為善……』那麼,你們就應修習而住。」 

「若有聖弟子如是離貪、離瞋、不愚癡,正知、正念,以慈心遍滿一方而住,又及於第二方、協力廠商、第四方、上方、下方、四維與一切處,待人如己。此聖弟子慈心廣、大、無量、無怨、無惱害,遍滿世界而住。此聖弟子以悲心……此聖弟子以喜心……此聖弟子以捨心……遍滿世界而住。」 

「當聖弟子的心無怨、無惱害、無染、清靜,便於當下獲得四種安穩。他作是思惟:『若有來世,若有善作、惡作業之異熟果,當我身壞命終之後,極可能投生天界。』這是他所獲得之第一安穩。

『若無來世,若無善作、惡作業之異熟果,這期生命中我當下無怨、無惱害、無焦慮,我必能快樂地生活。』這是他所獲得之第二安穩。

『若惡報必落於造惡者之身,而我於任何人不生惡念,我不造惡,惡行所感之苦如何落於我身?』這是他所獲得之第三安穩。

『若惡報不落於造惡者之身,我瞭知自己此生於上兩者是清靜的。』這是他所獲得之第四安穩。」(A.3:65

 

 

佛陀親自看護臥病比庫 

伍巴離:有位比庫身染痢疾,躺在自己的屎尿中。跋格瓦在侍者阿難尊者的陪同下巡視比庫的住所,他來到這位比庫的住處。見到他躺在那裡,跋格瓦走上前去問說:「比庫!你患了何種病?」

跋格瓦!我患了痢疾。」

「但是,比庫!你沒有看護嗎?」

「沒有,跋格瓦!」

「為何諸比庫無人來看護你?」

跋格瓦!對諸比庫而言,我是無用的所以諸比庫不會來看護我。」 

此時,跋格瓦對阿難尊者說:「阿難!去取水來。讓我們為這位比庫清洗。」 

「是的,跋格瓦!」阿難尊者答說,便取來水。跋格瓦舀水淋比庫身體,阿難尊者則為其清洗。之後跋格瓦抱頭,阿難抬腳,一同將比庫扶起置於床上。 

藉此因緣,跋格瓦召集諸比庫問說:「在某個精舍是否有位病比庫?」

「是的,跋格瓦!」

「他患何病?」

「是痢疾,跋格瓦!」

「可有人看護他?」

「沒有,跋格瓦!」

「為何諸比庫無人來看護他?」

跋格瓦!對諸比庫而言,他是無用的,所以諸比庫不會去看護他。」

「諸比庫!你們並無父母在旁看護,若你們不相互看護,有誰會來看護你們?對於病者,你們應視同如我予以看護。若病者之戒師在旁,在戒師有生之年應看護病者,直至痊癒。若其教授師在旁亦如是做。若其室友、弟子、同戒、同學,皆應如此。若病者無上述關係的人在旁,僧團應照顧他若無故不看護者,犯惡做。」 

「有五種特質的病者,使人難以看護:做不當做之事;不知所宜之限度;不服湯藥;不向謀求他健康的看護者實告病情,例如:好轉不說好轉,惡化不說惡化,穩定不說穩定;不能忍受身體所生的諸苦,例如疼痛、粗糙、絞痛、刺痛、不快、不喜歡、威脅生命安全等感受。當病者有相反的五種特質,他就容易看護。」(Vin.Mv.8:26 

「有五種特質的看護者,不適合看護病者:於調藥不敏;不知適當與不適當,將不適當者給於病者,卻將適當者拿開;看護病者但為圖利,而非出於慈悲之念;厭惡移除屎、尿、嘔吐等穢物;不敏於為病者適時說法,以教示、勸導、激勵、鼓舞他們。當看護者有相反的五種特質,他就適合擔任看護病者。」(Vin.Mv.8:26; A.5:123-24

 

 

飛蛾撲火 

阿難:跋格瓦一次於黑夜中在露地獨坐,一盞油燈置於旁。一群飛蛾,跌落於油燈之中而遭毀滅、災難、不幸。瞭知其中的意義,跋格瓦不禁發出如下的感嘆:

所求縱可達至極,

所得無實重束縛,

沉迷所見所感中,

如飛蛾撲火自焚。(Ud.6:9

 

 

頑童弄魚 

阿難:一天早晨,跋格瓦著下衣持缽與大衣入舍衛城乞食。從祗樹園到舍衛城的路上,他看到一群男童在戲弄魚。他走上前去問說:「孩子!你們怕痛嗎?討厭痛嗎?」

跋格瓦!我們怕痛,我們討厭痛。」 

瞭知其中的意義,跋格瓦不禁發出如下的感嘆:

不樂苦痛者,人前與人後,

當戒罪惡行,一旦造惡行,

任你欲逃脫,苦果臨你身。(Ud.5:4

 

 

慈經 

善巧於行善之人,欲達於寂靜之境,

彼應當如是去作。

有能正直且端正,善語柔和無驕慢,

心中知足且易養,儉約安詳無雜行,

諸根明辨且審慎,居於家而心無執;

其他智者譴責事,縱是輕微也不為。

 

(令彼做如是思惟)

「令一切眾生欣悅,於喜悅與平安中。

一切有命之眾生,不論強壯或虛弱,

不論其身長或大,或是中等、短、瘦,

是粗、可見、不可見,所居處是遠或近,

是已生或是當生,令一切眾生欣悅。

令彼此間無欺瞞,或不輕蔑任何人,

或令彼等無懷瞋,不欲使人受苦辛。」

 

恰如母親以生命,守護唯一之獨子,

令彼心無限開拓,普及一切諸眾生。

以慈遍一切世界,令彼心無限開拓,

遍及上、下與四方,無障礙、無怨、無敵。

不論行、住、坐、臥中,令彼保持此正念:

彼等如是說梵住。

不在諸見中輪轉,

具足戒德有正見,

不再渴求諸慾貪,

彼永不再入母胎。(Sn.1:8

 

譯註 

獨覺佛是不必得佛陀的指導,能依自力覺悟的人,他一般不說法度人。 

照顧病人這條戒僅適用於比庫照顧病比庫,比庫為在家人提供醫療服務,則被視為不正命,為戒法所禁。 

此頌又名《慈經Mettā Sutta》,是今日最為流行的唱誦。如果忽視文中括號中被刪除的部份,那麼,便失去了此經的結構。這段文並非對聽法者的指令,而是描述修習慈梵住者的心念。所以「彼等如是說梵住」表示他們(即聖人,已證得貪、瞋、癡滅盡的人)說,此住無異於此生生於梵天界所得之清淨心。最後四句講的是,雖然修四梵住可使人升天,但它們卻不能保證不生的(無為的)涅槃(生、老、病、死的止息),除非洞察因緣所生的無常本質,不論色界、無色界,包括一切天界的存有。(A.4:125-26 

《增支部•是第一品》中,佛陀稱維沙卡為「佈施第一者」。 

古代印度人的世界觀,認為在須彌山的四方有四大部洲,東有東勝神洲,西有西牛賀洲,南有南瞻部洲,北有北俱廬洲。 

裸形外道是古代印度的外道之一,提倡以天空為衣的裸形生活。 

地居天:即欲界之四大天王天與三十三天二天,以此二天依須彌山住而得名。 

梵天界即指色界之天。 

在古印度的時間單位,「一時」相當於現在的四個小時,所謂「晝夜六時」即是指日三時(初日、中日、後日)、夜三時(初夜、中夜、後夜)。初夜是傍晚六點至晚上十點,中夜是晚上十點至淩晨二點,後夜是淩晨二點至早上六點。 

「由旬」為度量距離的單位,一由旬約十四公里。 

此即四果與四向,「向」是指在其路上向其行之意。 

因其形狀為許多長方形割截的小布塊縫合而成,稱為「割截衣」,因有如田畦,所以又稱為「福田衣」。 

瓦薩(vassa)是指比庫受具足戒後雨安居的年數。 

「刺」指的是修道上的障礙。不同層次的行者其障礙亦別。 

「三結」即指身見結、戒禁取結、疑結,此三結乃眾生不能出生死的結縛,斷之則證初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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