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跳出了前面按時間順序敘事的格局,而把三藏經典中關於佛陀為人的內容集中起來。其範圍頗為廣泛,從佛陀的身世、身高、三十二相到威神力、觀點都有涉及。

 

本章中「如來只是指路者」的一段對話不失為佛陀善用淺白的比喻,說明深奧道理的一個例子。除了嚴肅的課題討論,本章也收錄數篇佛陀與外道、居士、婆羅門與佛教長老往來問答的故事。

 

佛陀講了些甚麼關於自己的事,以及生活在他的年代裡有幸碰到他的人們又是如何論及他。

 

 

佛陀的思惟與觀察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跋格瓦在舍衛城祗樹給孤獨園。他坐著思惟自己所捨斷的惡不善法。以及所修習圓滿的諸善法。瞭知其中的意義,跋格瓦不禁發出如下的感嘆:

在前已有,於後為無,在前無者,於後為有,

在前已無,於後將無,於今亦無。(Ud.6:3)

 

又一次,跋格瓦坐著觀察妄念之滅盡。瞭知其中的意義,跋格瓦不禁發出如下的感嘆:

彼之妄念根盡除,

束縛障礙亦皆離,

覺者住世離渴愛,

人天兩界莫能輕。(Ud.7:7) 

諸比庫!此是四聖諦:苦聖諦、苦集聖諦、苦滅聖諦、滅苦之道聖諦。因如實地發見此四聖諦,而稱為如來、阿拉漢、等正覺者。(S.56:23)

 

 

佛陀說過去六位佛陀 

佛陀講在他之前的六尊佛陀。 

阿難:諸比庫!在九十一劫前,有毘婆屍世尊、應供、等正覺者出現於世。在三十一劫前有屍棄跋格瓦、應供、等正覺者出現於世。同在三十一劫前,有毘舍浮跋格瓦、應供、等正覺者出現於世。在現在賢劫,有拘留孫跋格瓦、應供、等正覺者出現於世。在現在賢劫,有拘那含跋格瓦、應供、等正覺者出現於世。在現在賢劫,有咖沙巴跋格瓦、應供、等正覺者出現於世。在現在賢劫,我應供、等正覺者出現於世。(D.14)

 

 

佛陀對自己的描述 

阿難:我出身剎帝利族是剎帝利種,乃王侯武士的血統,我的姓是果德瑪。我的壽命短促很快就要結束;而現在的長壽者可活到百歲或百歲以上。我在一棵畢缽羅樹(Pippala)下成正覺,以此樹為我的菩提樹。我的兩位上首弟子是沙利子與摩咖藍那。我有一次僧眾之集會,有一千二百五十位比庫阿拉漢個皆是阿拉漢。我的侍者、第一侍者是阿難比庫。淨飯王是我父,皇后馬哈瑪雅夫人是我母。此王的國都設在迦毘羅衛國。(D.14)

 

 

佛陀解釋「如來」 

阿難:此語乃跋格瓦所說,此語乃阿拉漢所說,為我所親聞:「諸比庫!如來自覺此世間,如來是離世間者。如來自覺此世間之因,如來是捨斷世間之因者。如來自覺此世間之滅,如來是證此世間之滅者。如來自覺通向此世間滅之道,如來是修通向世間滅之道者。」

 

「如來自覺包括此世界之天、人在內……凡其所見、所聞、所覺知(由鼻、舌、身)、所認知、所得、所求,以及心包含的一切,所以稱他為如來。如來自覺從無上等正覺之夜至究竟無餘涅槃之夜為止,他所說的一切語所發的一切音都是真實的,只有真實而無他,所以稱他為如來。他如是說。便如是行;如是行,便如是說,所以稱他為如來。在此世界上包括天、人在內……他是一切勝者、見一切者、威神力者,所以稱他為如來。」(Tti.112;A.4:23

 

 

佛陀於所知不生我慢 

阿難:此世界之天、人在內……凡其所見、所聞、所覺知(由鼻、舌、身)、所認知、所得、所求,以及心包含的一切,我皆瞭知,我皆證知。今如來認知此,如來不以其知而生我慢。如上所說的一切,我若自言不知,便是妄語;我若自言既知又不知,亦是妄語;我若自言既非知又非不知,那也是不正確的。因此,但見可見而無有所遺,如來不以其見而生我慢,不以其不見而生我慢,不以其能見而生我慢,不生任何見者之我慢。但聞可聞而無有所遺……但覺知可覺知……但認知可認知……如來不生知者之我慢。如是,如來於所見、所聞、所覺知、所認知保持平等,住於平等中,我說無其他的平等能超越或殊勝於它。(A.4:24

 

 

一切智並非剎那皆知 

阿難:高沙喇國(Kosala)波斯匿王問跋格瓦:「跋格瓦!我曾聽聞:『沙門果德瑪有言:無有任何沙門與婆羅門,可自稱有全知、全見,而能知一切、見一切,這是不可能的事。』跋格瓦!作如是說者,是否在復述跋格瓦所言未以不實曲解佛意,又他們是否依法論事,無證據顯示他們所說是應受譴責的? 」 

「大王!如是說者,其言非我所說,也曲解我意。」 

「如此!跋格瓦!此言是否出於不同的場合另有所指,而其意遭到誤解?跋格瓦!無論如何,當時是如何說的呢?」 

「大王!據我所知,我曾如是說:『無有任何沙門與婆羅門,能在同一剎那知一切、見一切,這是不可能的事。』」

「跋格瓦所言極是」(M.90)

 

 

佛陀之十力與四無畏 

阿難:如來有此等如來十力故,為眾聖之首,在大眾中能做獅子吼,能轉無與倫比的梵輪。是哪十力? 

如來如實瞭知道理為道理,非理為非理。 

他如實瞭知眾生過去、未來、現在諸業之報,及其理由與原因。 

他如實瞭知導向一切處之道。 

他如實瞭知世間眾生種種諸界。 

他如實瞭知眾生根性差別。 

他如是瞭知眾生種種意樂。 

他如實瞭知等至之雜染、清靜、出離以及解脫、靜慮、等持。 

他能憶念自己種種宿命…… 

以勝過常人的清淨天眼,他見眾生死亡與轉生……知眾生隨業流轉。 

他依漏盡、無漏,於現法自證知,住於無漏之心解脫、慧解脫。(M.12;A.10:21)

 

如來有四種無畏,是故為眾聖之首……:

世上無沙門、婆羅門、諸天、魔王或梵天,可義正詞嚴地指控我:「你雖聲稱為等正覺者,但仍有你不覺之事。」或說:「你雖聲稱已滅盡諸漏,而這些漏你仍未滅盡。」或說:「你所指出的障道法,有人依之修習,事實上卻不障道。」或說:「你的法本來是為了利益人,但有人修習之後,卻不能完全滅苦。」我不見如是之相,而得安穩、無憂慮、無畏而住。(M.12)

 

 

佛陀的兩個想法 

阿難:此語乃跋格瓦所說,此語乃阿拉漢所說為我所親聞:「跋格瓦、阿拉漢、等正覺者時常有兩個想法,一是無惱害想,二是遠離想。佛陀以無惱害而心生喜悅,且以之常自思惟:『我的行為並未惱害膽怯或膽大的眾生。』佛以遠離而心生喜悅且以之常自思惟:『已捨斷不善。』」(Iti.38​​)

 

 

佛陀做福德的果報 

阿難:諸比庫!莫畏福德,福德是樂、求、慾、喜、愛的同義語。我親驗證知長時的求、慾、喜、愛,如同長時所做福德的成熟。我曾修習慈心七年,而在七壞劫與成劫之間不再來這個世界。於世界正當壞劫時,我生到光音天。在世界成劫時,我生到空梵天宮中。在那裡我生為大梵天是一切勝者、見一切者、威神力者。我曾三十六次為欲界諸天之王帝釋,又曾數百次身為轉輪聖王,威振四方,疆土無犯,七寶俱足。對眾小王國我又當作何言?我思惟:「我曾造何業,今感招是果,而為大神力者、大威力者、莫非此業成熟?」之後,我思惟:「今日為大神力者、大威力者、是我佈施、調伏、防護三業的異熟果。」(Iti.22)

 

 

佛陀自謂覺者 

阿難:有次,跋格瓦走在鬱迦羅村與製多毘耶之間的路上,婆羅門頭那也走在這條路上。他在跋格瓦的腳印上看到千幅、輞、轂,一切圓滿的輪相。他於是思惟:「真是稀有啊!真是不可思議啊!這肯定不是人的足跡。」跋格瓦這時離開大路來到一棵樹下結跏趺坐,端正其身,置念面前。婆羅門頭那追蹤所見的足跡,看到跋格瓦坐在樹下。跋格瓦令人望而生信,他諸根寂靜,心也寂靜,得最上調伏與平靜猶如一頭巨牙象王,以防護諸根而善於調伏自我與守護。婆羅門頭那走上前去,問說:「大德!你將身為天人嗎?」

「不是,婆羅門」

「大德!你將身為神靈嗎?」

「不是,婆羅門!」

「大德!你將身為亞卡嗎?」

「不是,婆羅門!」

「大德!你將身為人嗎?」

「不是,婆羅門!」

「那麼,大德!你究竟將身為甚麼?」

 

「婆羅門!我若尚未除盡諸漏,可以生為天人、神靈、亞卡、人。但我之諸漏已捨斷、根除如截斷的多羅樹頭,歸於無有,於未來已無再生起之法。正如青蓮花、紅蓮花、白蓮花生於水中,長於水中,不為水染,猶自出水挺立,我亦如是,生在世間,長在世間,勝於世間,不為世染,我是覺者。」(A.4:36))

 

 

佛陀的三十二相 

阿難:一時,跋格瓦有五百比庫的隨同,遊行於毘提訶國。那時,彌薩羅住著一位婆羅門梵摩,他已年老、長壽、高齡,經多歲月以至禿齡,是時百二十歲。他通達三吠陀,對語彙、法式、語分別與婆羅門的第五之古傳說,能讀、能誦、能解,他又通曉自然學科與大人相。 

他聽說過跋格瓦的傑出品格,又聽到他正遊行於毘提訶國。他的一個年輕的婆羅門弟子優多羅,與其師同是對大人相學深有研究的專家。婆羅門對其弟子說:「來,親愛的優多羅!去見沙門果德瑪,看看有關他的傳說是否為實,看看他是否為如是之人,我們將透過你而知沙門果德瑪。」 

「但是,我又如何去發現呢?」 

「親愛的優多羅!大人的三十二相早在我們世代相傳的經典上有所記載。具足此三十二相者,其趣向只有兩種,若為在家,則為轉輪聖王,征服四方,無往不勝,疆土安寧,七寶俱足:輪寶、象寶、馬寶、珠寶、女寶、居士寶、兵臣寶等。其子數量上千,英勇超群能伏敵軍。他以正義統治四海之國土而不用棍棒、武器。若他由在家而出家,過無家阿拉漢則成為阿拉漢、等正覺者,除卻世間各種迷覆。但是,親愛的優多羅!我是聖典的授與者,而你則是聖典的執持者。」 

「是的,尊者!」他答說。 

於是,他由座而起,對婆羅門行禮之後右繞而去,動身前往跋格瓦正遊行的毘提訶國。他次第遊行至跋格瓦所在之處先問候跋格瓦,寒喧畢坐於一旁。坐定後,他開始在跋格瓦身上尋找三十二大人相。結果他見到除了其中二相之外的其餘一切相,其一為馬陰藏相,其二為廣長舌相,他對這二相心存懷疑,不能確定,也無法決定。 

此時,跋格瓦於心知他對二相有疑。他以神通力,讓婆羅門之弟子優多羅先看到馬陰藏相,之後跋格瓦伸出舌頭反復地以舌觸及兩邊耳孔、鼻孔,又以舌頭覆蓋前額。如此,這位婆羅門心想:「沙門果德瑪果然具足三十二相。我何不跟隨他,再觀察他的行為呢?」 

他花了七個月的時間,緊緊跟隨在跋格瓦身邊,如影隨形片刻不離。在毘提訶七個月之後,他動身返回彌薩羅。 

他到婆羅門梵摩處敬禮之後坐於一旁。此時,婆羅門問說:「親愛的優多羅!有關他的傳說是否為實,看看他是否為如是之人?」 

「那些傳說真實不虛!大師果德瑪確為如是之人。果德瑪大師雙足平置,此為果德瑪之大人相。足有二輪,有千幅、輞、轂,一切圓滿的輪相……足根廣長……手指腳指纖長……手足柔軟……手有縵網……足背高起圓滿……腿如鹿王……當他直立不彎身時其手長過膝……馬陰藏……身放金光……皮膚金色且肌理甚細,因皮膚細緻故,塵土不沾其身……毛路分明,一毛孔一毛生……身毛向上……向上之身毛為紺青、青黑色,捲曲如耳環右旋……其身端直如梵天……七處隆滿……上身如獅子……兩肩之間圓好……其身如榕樹樹,兩手平展時其長度與身高相等……頸與肩平正……味覺無上敏銳……顎如獅子……口有四十齒……各齒平齊……齒無間疏……牙齒白淨……舌廣長……梵音如迦陵頻伽鳥……其眼紺青色……眼睫如牛王……眉間白毫有柔軟細綿的光澤……頂如肉髻,此等即是果德瑪之大人相,所以果德瑪大師具足此等三十二大人相。」 

「他行走時,右腳先行;步幅不過長也不過短;速度不疾不緩;雙膝不相碰;雙踝亦不相碰;大腿不舉起或放下,或把它們放在一起,或保持分開。行走時上身不搖,唯動下身,不費氣力。當他轉身觀察時,以全身觀察,目不垂視亦不仰望。行時不左右顧盼,目光落於身前約一犁之遠。除此之外,他有無障礙的知見。」 

「他入於室內時,不仰起或放低身體也不躬前曲後。轉身就座時,離座不過遠也不過近。不以手支身就座也不甩身入座。 」 

「他坐於室內不會手足無措,不翹腿坐,不交踝坐,不以手支顎坐。坐於室內,他的心不驚懼、不戰栗、不顫抖、不焦躁;毛髮不豎立,心向於遠離。」 

他以缽接水,缽不上舉也不垂落,不前傾也不後傾;水不過少也不過滿。洗缽時水不四濺,不翻轉其缽。不置缽於地上而洗手,手既洗淨缽也洗淨;缽既洗淨手也洗淨。棄洗缽水,既不過遠也不過近,不棄於周邊。」 

「他以缽受食,缽不上舉也不垂落,不前傾也不後傾。食不過少也不過多。調味適度入不過量。食入口中,咀嚼三至四次後才嚥下,凡有所食必經細嚼,口中食儘後才再取食。但品其味而不生貪。他取食有五要素:不為喜樂、驕逸、美飾、體爽;但為保養身體;為持續身體;為止息痛苦;為助成梵行:『如此我當棄除舊的諸受,而不起新的諸受,而生活於安穩、健康、無罪中。』 

「他食後接水,缽不上舉也不垂落,不前傾也不後傾;水不過少也不過滿。洗缽時水不四濺,不翻轉其缽。不置缽於地上而洗手,手既洗淨缽也洗淨;缽既洗淨手也洗淨;棄洗缽水,既不過遠也不過近,不棄於周邊。」 

「進食之後,他置缽於地,既不過遠也不過近;他對缽既不掉以輕心,也不過份守護。」 

「進食後,他稍事靜坐,但不錯失為大眾祈願之時。當他祈願後,他不銷毀其食,也不欲求他食。他純以說法,教示、勸導、激勵、鼓舞他們之後,便起身離去。」 

「他行走時,不過急,也不過緩,離去時不似逃遁者。」 

「身著衣時不過高也不過低;於身不緊、不鬆;風吹過其身不能吹走其衣;塵土不能弄污其身。」 

「進入林中,他坐於所設之座。坐下後洗足,他並不關心足部的裝飾。洗足畢,結跏趺坐,端正身體,置念面前。他的心不思自害,不思害他,不思自他兩害;他常以自利、利他、自他兩利、利益一切世界之心而坐。」 

「入道場,他為大眾說法。他不逢迎大眾,也不嚴責大眾。他純以說法,教示、勸導、激勵、鼓舞他們。其音聲具八種特質:玲瓏、明瞭、美妙、清晰、和雅、透徹、低沉、嘹亮。他的音量遍及所有在場的大眾但不超越大眾。在受到他的教示、勸導、激勵、鼓舞後,人們從座起身離去,對他不斷回視別無他念。」 

「尊者!我們看到果德瑪大師行走、站立、於室內靜坐、於室內進食、食畢靜坐、食後祈願、進入道場、於道場靜坐、於道場為大眾說法。果答瑪大師便是如此。他就是如此,甚至更勝於此。」 

如此說後,婆羅門梵摩即從座起,上衣偏袒一肩,面向跋格瓦所在之處,雙手合十高聲說了三遍:「歸命跋格瓦、阿拉漢、等正覺者!歸命跋格瓦、阿拉漢、等正覺者!歸命跋格瓦、阿拉漢、等正覺者!願有朝一日,我等得與果德瑪大師會面,願有朝一日,我等得與大師交談。」(M.91)

 

 

跋耆(Vajji)長者巧駁外道 

阿難:一時,佛陀在瞻波城伽伽湖畔,那時跋耆長者於一日午時出瞻波城去見跋格瓦。但路上他心想:「此時不宜去見跋格瓦,他應正獨處靜默;此時也不宜去見禪修的諸比庫,他們正獨處靜默。我何不先去外道遊方沙門所住的園林? 」 

他去到了那裡,當時外道遊方沙門正在集會,談論種種低俗的話題,人聲鼎沸,看到跋耆長者從遠處而來,他們提醒彼此安靜說:「諸大德!不要出聲,安靜莫語。跋耆長者將要到來,他是沙門果德瑪的信徒。瞻波城中,倘若尚有居士,是沙門果德瑪之徒,此人必是其中之一。此等貴人,不喜噪音,謹慎小聲,稱讚小聲。如見我等寂靜不語,他或便生親近之念。」 

遊方沙門於是沉默下來,跋耆長者來到後向他們寒喧問候,然後坐於一旁。他們問說:「長者!看來沙門果德瑪反對苦行,一向嚴厲訶斥責備每個修苦行而導致艱苦生活的人。這事屬實嗎?」 

「不是的,大德!跋格瓦訶責當訶責者,稱讚當稱讚者。他必定是分別論者,而非一向論者。」 

「一位遊方沙門對他說:「且慢,長者!你所稱揚的沙門果德瑪,依據你所言,他是對任何事物都無設定的虛無論者。」 

「與之相反,大德!我當以理對諸大德說,跋格瓦確實有設定何事為善,何事為不善。因此,跋格瓦確實有所設定並非無設定者。」 

如是說後,諸遊方沙門隨即沉默。(A.10:94)

 

 

人之痴與不癡 

一位信仰尼乾陀的人,他的一個兒子薩遮迦來到韋沙離城(Vesali)與佛陀辯論。佛陀提到自己覺悟前的精進,​​如何使他發現苦行不是證道之途。他說: 

阿難:我曾向數百聽眾說法,其中或有人想:「沙門果德瑪在為我一人說法。」但他不應如此認為,因如來是為令大眾知之而說法。當說法畢,我即攝心於內使它平靜,使心專一、專注在我說法之前的相同所緣上。」 

「沙門果德瑪是阿拉漢、等正覺者,此事自是可預料的。但沙門果德瑪可曾在白天睡眠呢?」 

「在熱季的最後一個月,食後由乞食歸來,曾將大衣褶成四疊,右脅而臥,正念正知而入眠。」 

「有些沙門、婆羅門,稱此為癡人之住。」 

「人之痴與不癡不決於此。人若未捨斷那些染垢、重生、未來之苦、導致生、老​​、死的諸漏,我說他即是癡者,因為他尚未捨斷諸漏,所以他是愚癡的。若捨斷諸漏,我說他即是不癡者。因為他捨斷諸漏,所以他是不癡的。譬如多羅樹,截其頂冠,便無再生之機。同樣地如來已捨斷、切斷、根除諸漏,如截斷的多羅樹頭,歸於無有,於未來已無再生起之法。」 

跋格瓦如此說時,薩遮迦觀察說:「真是稀有啊!果德瑪大師,真是不可思議啊!當果德瑪大師一再受到別人對他的人身攻擊時,他的膚色越加光亮,面色越加清澈,正如阿拉漢、等正覺者。我曾有幸與富蘭那咖沙巴辯論,他在這種時刻支吾其詞轉變話題,甚至顯露憤怒、瞋恨、粗暴。我又與末伽梨瞿舍利以及許多人有過類似的經驗。那麼,果德瑪大師!在此告辭了,我們很忙,還有許多事待辦。」(M.36)

註釋者:但薩遮迦並未被說服,而仍保留原來的觀點。

 

 

阿難尊者代佛陀說法 

有一個事件說明佛陀也不能免於疾病。 

阿難:一時,跋格瓦在釋迦族迦毘羅衛國外之榕樹樹園。那時,跋格瓦病癒未久。釋迦族人摩訶男前來跋格瓦之處說:「跋格瓦!我久知跋格瓦所教之法:『得定者有智,不得定者則否。』跋格瓦!是先定而後智?還是先智而後定?」 

阿難尊者此時思惟:「跋格瓦病癒未久,這位釋迦族人摩訶男卻向他請教一個艱深的問題。我何不把他引到一旁為他說法呢?」 

於是他就這樣做了,他說:「跋格瓦說有學者的戒、定、慧,又說無學者的戒、定、慧。所謂有學者的戒,是比庫為具戒者,以別解脫律儀防護,圓滿正行與行處,見微細的罪過也感怖畏,以受持學處而學。所謂有學者的定,是比庫入於並住於四種禪其中一禪之中。所謂有學者的慧,是比庫如實瞭知:『此是苦,此是苦集,此是苦滅,此是滅苦之道。』至於所謂聖弟子者,具足戒、定、慧,他依漏盡、無漏,於現法自證知,住於無漏之心解脫、慧解脫。」(A.3:73)

 

 

比庫做衣的尺寸 

佛陀的身高如同常人。這一點可由在後文將要提到的他與咖沙巴長老交換袈裟的故事,以及下面的事件做出推測。 

優婆離:那時,跋格瓦在舍衛城祗樹給孤獨園,跋格瓦姨母之子難陀尊者同時也在園中。他生相俊美令人望而生信,唯其身高矮跋格瓦四指。他曾穿著於跋格瓦尺寸相同之衣,諸長老看到他從遠處走來時常誤以為是跋格瓦而從座起身。他到達後諸長老方知其誤。他們對此不滿,議論紛紛低聲抗議:「如何難陀尊者可著與跋格瓦相同尺寸之衣?」 

他們將此稟報跋格瓦。他訶責了難陀尊者後制定了學處:「若比庫著衣,其尺寸與佛衣無異者,犯巴吉帝亞(pacittiya波逸提)。佛衣之尺寸為:長佛九手,寬佛六手。」(Vin.Sv.Pāc.92)

 

 

見法者即見我,見我者即見法 

阿難:如是我聞,一時,佛陀住王舍城(Ràjagaha)迦蘭陀竹林園,那時,跋迦梨尊者住在一陶師家,他身患重病備受折磨。他對諸侍者說:「朋友!去跋格瓦之處,以我之名頭面頂禮跋格瓦之足而說到:『跋格瓦!跋迦梨比庫身患重病,備受折磨;他以頭面頂禮跋格瓦之足。』之後又說:『跋格瓦!以慈憫故,往視跋迦梨比庫,當為善舉。』」 

「是的,朋友!」諸比庫答說。他們去到跋格瓦之處,轉達口信及其請求。跋格瓦默然同意,他著下衣持缽及大衣前往跋迦梨尊者處。跋迦梨尊者見跋格瓦前來,便試著從床上起身。跋格瓦說:「勿起身,跋迦梨!切勿起身。此處有設座,我坐此處。」他坐於備好之座上然後說到:「跋迦梨!我希望你好轉,我希望你感覺舒適,苦痛漸減,而非漸增,苦痛漸少,而非漸多。」 

跋格瓦!我並未好轉,我感覺不舒適,苦痛漸增而非漸減。苦痛漸多而非漸少。」

「跋迦梨!我希望你無憂慮、無自責。」

「確實,跋格瓦!我有不少憂慮與自責。」

「如此,我希望你並無因戒行而自責。」

跋格瓦!我實無戒行可以自責。」

「跋迦梨!若非如此,你又何故憂慮、自責呢?」

跋格瓦!長久以來我想去見跋格瓦,卻總因體力不足未能如願。」

「跋迦梨!莫作此言,你何故要見此不淨之身?見法者即見我,見我者即見法。因人在見法時則見我,在見我時則見法。跋迦梨!你認為如何呢?色是常或無常?」(S.22:87) 

佛陀接下去做了為五比庫初轉法輪時的同樣開示。

 

 

跋迦梨尊者自己結束生命 

阿難:跋格瓦教示跋迦梨尊者之後,起身離去往鷲峰山去。 

跋格瓦離去不久,跋迦梨尊者對侍者們說到:「來,朋友!置我於床,抬我至仙人山黑石窟,像我這種人豈可死在屋中?」 

「是的,朋友!」他們答說,並依囑而行。 

那天跋格瓦便留在鷲峰山,後夜過後跋格瓦告訴諸比庫:「來,諸比庫!前往跋迦梨比庫處對他說:『尊者,聽好天人對跋格瓦說的話。昨夜有二位天人來跋格瓦之處,相貌莊嚴其光遍照鷲峰山,敬禮之後其中一位說:跋格瓦!跋迦梨比庫一心但在解脫。此時,另一天人說:跋格瓦!他會獲得究竟解脫。跋格瓦現在有話告訴你:勿畏怖,跋迦梨!勿畏怖。你的死亡將清淨無過,你命終時,清淨無過。』 

「是的,跋格瓦!」他們答說。於是他們去跋迦梨尊者之處對他說:「朋友!請聽來自跋格瓦與二位天人的訊息。」 

跋迦梨尊者向侍者說:「朋友!快將我扶下床,像我這種人怎可坐​​於高座聆聽跋格瓦的訊息呢?」

「是的,朋友!」他們答說。並依囑而行。然後他聽到了帶來的訊息。 

他說:「如此,朋友!以我之名以頭面頂禮跋格瓦之足然後說:『跋格瓦!跋迦梨比庫身患重病,備受折磨;他以頭面頂禮跋格瓦之足。跋迦梨說:跋格瓦!我不疑色、受、想、行、識五蘊無常,亦不疑凡無常是苦。於無常、苦、變異之物,我無慾、無貪、無愛;於此我也無有疑惑。』」 

「是的,朋友!」他們答說。他們便動身,其後不久跋迦梨便自己結束了生命。 

諸比庫到跋格瓦之處,轉達了跋迦梨尊者的話。跋格瓦便說:「諸比庫!讓我們一同去仙人山黑石窟。族人跋迦梨已在該處自己結束生命了。」 

「是的,跋格瓦!」他們答。然後,世尊與諸比庫一同前往仙人山黑石窟。尚在遠處,他便已望見跋迦梨尊者的遺體躺在床上。同時有一團煙霧、一個陰影游向東、西、北、南、上、下與四維。此時,跋格瓦對諸比庫說:「諸比庫!你們見到那團煙霧、陰影嗎?」

「是的,跋格瓦!」

「諸比庫!那是邪惡的魔王。他正在搜尋跋迦梨的識:『族人跋迦梨的識今住於何處?』但是,諸比庫!族人跋迦梨已入般涅槃,其識已無住於任何處。」(S.22:87)

 

在巴利三藏中有好幾起比庫自己結束生命的事件,佛陀宣說此種行為是無罪的唯一條件,即此人已是了無貪、嗔、痴的阿拉漢或在死前必定證得阿拉漢果的人,在這情況下自己結束生命只不過是終止一個治不好的病。除此之外,殺人或勸人去死是四重罪之一。

 

 

未來有美德亞(Metteyya)佛陀出現於世 

之前曾提到佛陀舉出在他之前的六尊佛陀,也提到在他之後的佛陀,未來佛將在佛陀與佛陀所傳之法完全被世人遺忘之後,出現於世。 

阿難:人壽當增至八萬歲時,美德亞(Metteyya)應供(堪受世間供養)、等正覺(自己正覺一切法)、明行足(不論知識或行為都圓滿無瑕)、善至(善淨行)、世間解(徹底瞭解世間者)、無上士調禦丈夫(無與論比的調禦師)、天人師(人與天的師範)、佛陀(覺者)、跋格瓦(世間之最尊)之如來出現於世,猶如我今出現於此世界。他將自證、現證並向諸天、魔、梵天的世界以及沙門、婆羅門、國王、人民的眾生界宣說。他將教導法,此法不論是文字或義理上,不論是初、中、後,都是善妙的,要為人們解說此圓滿清淨的梵行,如我今所做。(D.26)

 

 

法施勝於財施 

阿難:此語乃跋格瓦所說,此語乃阿拉漢所說,為我所親聞:「諸比庫!我是婆羅門,心胸寬大且喜捨,這是我的最後生,我為無上醫王。汝等俱是我之心子,由我口所生,由我法所生,是法之傳人,非物之傳人。世間有兩種佈施,一是財物施。二是法施。兩者之中,法施為最勝。」(Iti.100)

 

 

確立對如來的信心 

阿難:如此,諸比庫!若有人對一比庫說:「尊者!有何依據與確實之事,而使你因此說:『如來是等正覺者;法是善說;僧團是善行者?』」為正確地回應,你當回答:「好吧,朋友!我親近跋格瓦,是為了聽法。跋格瓦授法,按部就班,由淺入深,每入於深處,必然黑白之法並陳。因循其例,而於所教導的法中,現證知某一類教法(指證悟之道的四個階段之一),我已到達我的目標,我對老師生起淨信:『如來是等正覺者;法是善說;僧團是善行者。』任何人以這些憑據、文句,而根植、確立對如來的信心,那麼其信心可稱有憑有據,根植於見、聞,非沙門、婆羅門、魔王、梵天或任何人所能破壞。」(M.47)

 

 

如來只是指路者 

阿難:「當沙門果德瑪的諸弟子受到他的教示,他們都能成就無上涅槃的目標嗎?或有部份的人無法成就呢?」 

「婆羅門!其中有一部份能成就,一部份則不能。」 

「果德瑪大師!既有涅槃,有通往涅槃之道,又有沙門果德瑪為其指引,為何會如此呢?」 

「婆羅門!對此我要反問一句請隨意回答。你自認為可熟悉通往王舍城(Ràjagaha)的道路?」 

「是的,果德瑪大師!我熟悉。」 

「你認為如何,若有人欲至王舍城(Ràjagaha),前來問你:『先生!請指示我通往王舍城(Ràjagaha)的道路。』於是你告訴他:『善者!這條道路通往王舍城(Ràjagaha)。沿此路行至一村莊又至一鎮,其後便可見王舍大城並見其花園、樹林、田地、湖泊。』如此由你指引之後,他卻走錯路,一路西去。若又有一人,得你指引,安全抵達王舍大城。既有王舍城(Ràjagaha),又有通往該城的道路,為何受你指引的兩人,其一迷途而西去,其一卻安全抵達王舍城(Ràjagaha)?」 

「果德瑪大師!我但為指路,對此我能做甚麼呢?」 

「同樣地,婆羅門!既有涅槃,有通往涅槃之道,又有我為其指引,我的弟子由我所指引,但仍有人成就涅槃,有人則否。婆羅門,成就與否,對此我能做甚麼呢?如來只是指示道路者。」(M.107) 

 

 

於五蘊不可得見如來 

阿難:一時,一些外道遊方沙門到阿絻羅度尊者處向其問說:「朋友!阿絻羅度,那上人、無上人、成就無上成就者之如來,當如來形容自己時,用以下四句來形容:『如來死後存在;如來死後不存在;如來死後既存在又不存在;如來死後非存在非不存在。』 

「朋友!如來形容自己,不依此四句。」 

說畢,他們評論說:「此人若非新戒比庫,便是愚蒙無能的長老比庫。」於是對阿絻羅度尊者失去信心,以為他是新戒、愚蒙比庫,便從座而起,轉身離去。阿絻羅度尊者等他們離去之後不久,便感到疑惑:「若他們再來追問我時,我當如何作答,說跋格瓦之所說,不會以非事實而誤傳,能以相應於法的見解陳述,而無任何事物可推論我所說的應受譴責?」他到跋格瓦之處,向跋格瓦報這件事。 

「阿絻羅度!你認為色是常或無常?」

「無常,跋格瓦!」 

佛陀此時繼續如他為五比庫二轉法輪時那樣,為他開示。之後他問說:

阿難:「你認為如何呢?阿絻羅度!你以色見如來嗎?」

「不是的,跋格瓦!」

「你以受……想……行……識見如來嗎?」

「不是的,跋格瓦!」

「你認為如何呢?阿絻羅度!你於色之中見如來嗎?」

「不是的,跋格瓦!」

「你於色之外見如來嗎?」

「不是的,跋格瓦!」

「你於受……受之外……想……想之外……行……行之外……識……識之外見如來嗎?」

「不是的,跋格瓦! 」

「你認為如何呢?阿絻羅度!你以色,受,想,行,識見如來嗎?」

「不是的,跋格瓦!」

「你認為如何呢?阿絻羅度!你以無色、無受、無想、無行、無識見如來嗎?」

「不是的,跋格瓦!」

「阿絻羅度!當你即使於現法都無法覺察如來是真實、確立時,若對人說:『朋友!那上人、無上人、成就無上成就者之如來,當如來形容自己時,用以下四句來形容:『如來死後存在;如來死後不存在;如來死後既存在又不存在;如來死後非存在非不存在。』如此說法是適當的嗎?」

「不是的,跋格瓦!」

「薩度(Sàdhu) !薩度(Sàdhu) !阿絻羅度!我所說如我昔日所說,即苦與苦之滅而已。」(S.44:2

 

阿難:「跋格瓦何以對這些問題不作答?因為他們都以色(受、想、行、識)來看待如來死後的問題。」(S.44:3

「因為問者對於色(受、想、行、識),尚未離欲、離愛情、離渴、離熱惱、離貪愛。」(S.44:5

「因為問者樂著於色(受、想、行、識)有、取、愛,又不知如何止息它們。」(S.44:6

「因為諸問屬見之稠林……見之結縛,與苦、悲痛、惱害、熱惱相關,而不引導人入離慾、厭離、寂止、證知、覺悟、涅槃。」(M.72 

我說於現法不可知之人是如來,我如是說,如是語。今有沙門,婆羅門無根據地、自誇地、虛妄地、錯誤地將之曲解為:「沙門果德瑪是虛無論者,因他教導存在的有情是斷滅、破壞與非有。」(M. 22

 

 

捨斷三種我得 

阿難:有三種我得:粗之我得、意所成之我得、無形之我得……粗之我得者有形,為四大和合而生,段食所養。意所成之我得者,有形之色身,由心所成,具足四肢,諸根完具。無形之我得者無有形體,由想所成……我教導法於汝等為使捨斷諸我得,當你修習此教法,便可捨斷雜染之諸法,增長清淨之諸法,於現法自證、現證,得入住於廣大圓滿之智……若有人思惟,如此修習是住於苦,並非如此;相反地,如此修習可住於喜悅、歡喜、輕安、正念、正知、安樂。 

佛陀由此又繼續講到輪迴之際,此三種我得之中任何一種可承繼另外一種。如此一來,不可能主張三種我得之一為真實,而餘皆不實,人們只能說其中的任何一種與其他兩種不相兼容。這正如由牛而有牛乳,由乳而有酪,由酪而生酥,由生酥而有熟酥。對其中任何一種的特性,僅適用於該種產物,而不能用於其他,然而,各種產物間又不是彼此無關的。 

阿難:此等世間用法、世間語辭、世間共稱、世間敘述法,如來用之,不誤其意。(D.9

 

註釋 

佛陀在覺悟後不久,首先以如來(tathāgata)一詞自稱(見第三章),後來他也用於阿拉漢。註釋書中對此有各種不同的解析:「因為他是『如來tathāgato』,依渴望覺悟,如過去諸佛所做;因為他是『如去tathā gato』,依修習與證悟,依過去諸佛之道;因為他是『如相來tatha-lakkhaa āgato』,遇實相之相。」 

世間形成的時期稱為「成劫」,破壞的時期則為「壞劫」。 

光音天是色界天之一,對應於第二禪。此處天人都是口中發出淨光來溝通不用話語,沒有聲音也能以光教化他人故稱「光音」。佛經說劫初的人類,即由光音天而來。 

吠陀為古印度婆羅門根本聖典的總稱。 

三十二相:轉輪聖王身與佛身所具足的三十二種殊勝容貌與微妙形相。 

尼乾陀是印度古代六師外道之一,此外道主張修苦行,離世間之衣食束縛。 

「巴吉帝亞(pacittiya波逸提)」是輕罪之一種,若犯此罪,經懺悔則​​得滅罪。 

「一手」:指張開拇指與中指尖的距離,​​佛陀的一手約二尺。 

段食分粗、細兩種,飯麵等為粗,酥油香氣等為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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