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修行的方式包括:仔細觀察事物,並弄清楚它們。我們堅持不懈,不急促慌張,也不太緩慢,而是逐步摸索,拼湊出事情的全貌來。最後,這一切回匯集於一處,也就是讓我們的修行有個目標。

 

具正見的渴望 即非愚癡

對多數人而言,剛開始修行時,動機不外乎是慾望,因渴望而開始修行。在此階段,我們的渴望是種錯誤方式的渴望。換句話說它是愚癡的,是種摻雜錯誤理解的渴望。

若渴望中沒有摻雜錯誤的理解,我們說那是有智慧的渴望,是不愚癡的――具有正見的渴望。如此的例子,我們說是因個人的巴拉密,或過去所累積的功德。不過,這不會發生在所有人的身上。

有些人不想有慾望,或想要無慾,因他們認修行是指向不渴望。但若沒有慾望就無法修行。

我們可以親自去驗證。佛陀和弟子們了斷除煩惱而修行,我們必然渴望修行並渴望斷除煩惱,擁有心的平靜,沒有迷惘。不過,若這渴望摻雜錯誤的理解,則它只會我們製造更多的麻煩。若誠實的面對它,我們真的是一無所知;或所知的是毫無結果的,因無法適當的使用它。

每個人,包括佛陀在內,都由慾望開始修行――渴望擁有心的平靜以及渴望沒有疑惑與痛苦,這兩種慾望的價值完全相同。若不瞭解的話,則渴望沒有迷惘與不想要痛苦都是煩惱,它們是渴望的愚癡行――沒有智慧的慾望。

 

沉溺慾樂或苦行都是慾望

在修行中,我們將沉溺於慾樂或沉溺於苦行都視慾望。我們的導師――佛陀,就在這矛盾中與兩難中被困住了,他遵循許多修行法門,結果都跳不出這兩邊。至今我們還是如此,仍這兩邊所苦,因而不斷偏離正道。

不過,我們必須這樣開始,從凡夫與煩惱之身開始,從沒有智慧的渴望和缺乏正見的慾望開始。若缺乏正見,則兩種慾望都和我們作對,無論是渴望或不渴望,那都是渴愛。若不瞭解這兩者,則當它們生起時,我們將不知如何處理。我們將感到進退兩難而無法停止。無論做甚麼,我們只會更渴望,這是因缺乏智慧,還有渴望的原因。

就在渴望與不渴望裡,我們就能瞭解「法」。我們正在尋找的「法」就存在著這裡,但我們並未看見,反而堅持努力去停止渴望。我們想要事物成某種特定的而非其它的樣子,或想要事物不要成某種特定的樣子,而變成另一種樣子。這兩者其實是相同的,都是兩種極端的一部份。

我們可能不瞭解,佛陀和所有弟子們都有這種渴望。不過,佛陀已瞭解渴望與不渴望都是心理活動,瞬間出現就消失。這些慾望隨時都在進行,若又有智慧就不會認同它們――不會執著。無論是渴望或不渴望,我們都只是如實觀察,將它們視自然的心的活動,當仔細觀察時就能清楚的瞭解,自然而然。

 

修行如捕魚,得逐步練習收網

所以,在此地思惟練習,將帶領我們去瞭解。

舉例來說,有個漁夫在收漁網,網子裡有條大魚。你們認他收網時的感覺如何?若擔心魚會逃掉,他會匆匆忙忙而慌亂的收網,狂拉猛扯,而不知這條大魚在拉扯時早已逃掉――他太過於使力了。

從前他們會這樣說,教我們要小心翼翼的慢慢把它收進來,別讓它逃掉。修行就應該如此,逐步感覺對待它的方式,小心的收進來別失去它。有時會發生一種情況,我們不想做它或不想看、不想知道,但不會離開它,繼續感覺它,這才是修行。若想做,就去做;若不想做,也一樣去做,我們只是持續的做它。

若我們熱衷於修行,信心的力量將會將能量注入所做的事。但在這階段,我們仍無智慧,雖然充滿精力,但無法從修行中得到許多利益。我們可能會持續做一段時間,而且會生起找不到路的感覺,可能覺得找不到平靜與安定或還沒有做好修行的準備或覺得解脫道根本不可行。於是,我們就放棄了。

這時我們一定要非常小心,必須發揮更大的耐心與毅力。就如收網捕到大魚――我們得逐步的去感覺對待它的方式。小心翼翼、慢慢地將它收進來。之間的搏鬥並不太困難,因此不間斷的繼續收網。一段時間之後,魚終於累得停止掙扎,我們就能輕鬆的捉住它。通常,它就是這樣發生的,我們得練習逐步的收網。

 

除非正確修行,否則智慧不會生起

我們依此方式進行思惟。若在教法的理論層面,沒有任何特殊的知識或學問,我們就根據日常生活來思考。使用已有的知識,從日常生活衍生的知識,對心而言是自然的;事實上,無論是否研究它,我們原本就具有心的實相。心就是心,無論是否學過它。

所以我們說,無論佛陀是否出世,自然而然,一切事物都依自己的本質而存在。這自然的情況不會改變,也不會無端消失,它就是如此。這就是「真法sacca dhamma」或實相,若我們不瞭解這真實法就無法辨識它。

除非我們能止住心達到平靜,否則心還是會跟從前一樣。因此,導師說:「只要持續做,持續修行。」我們可能會想「若我不瞭解,如何做?」除非正確的修行,否則智慧不會生起。

因此,我們說:「只要持續修行。」若能不間斷的修行,就會開始去想自己在做甚麼,而認真的思考修行。

 

沒有事情能一蹴可及,必須持續努力

沒有事情能一蹴可及,因此開始修行時,無法看到修行的成果。如同鑽木取火的例子,開始用力的摩擦。他非常急,不停的摩擦卻沒有耐心。他想要有火,但火就是不出現,他感到氣餒就暫停下來修行。然後再開始,但進展很慢,於是他又停下來。那時熱量都消退了,因持續的時間不夠久。

他一再摩擦,直到筋疲力盡就完全撒手。他不只是疲累而已,而且越來越灰心,最後只得完全放棄,「那裡沒有火。」事實上,他做得並沒有錯,只是一直沒有足夠得熱量來生火。火一直都在那裡,只是他並未貫徹到底。

這種經驗令禪修者在修行中感到氣餒,因此不停的從一種修行轉換到另一種。對每一個人來說都相同,甚麼?因我們都立足於煩惱的基礎上。佛陀也有煩惱,但他有更多的智慧,當佛陀與阿拉漢身凡夫時就和我們一樣;當我們是凡夫時,就無法正確的思考。

當渴望生起時,我們沒看見;當不渴望生起時也沒看見。有時我們感到激動,有時又感到滿足;當不渴望時,我們同時有滿足與疑惑;當渴望時它可能又變成另外一種滿足與困惑。一切就這樣混在一起。

 

無須依文解意研究,只須思惟自己的身心

佛陀教導我們要思惟身體。例如:頂部的頭髮、身體上的毛髮、指甲、牙齒與皮膚――這都是身體。看一看,我們就往這裡觀察。若看不清楚身體這些事物的實相,就無法對其它人有任何瞭解。我們無法看清別人也無法看清楚自己。

若確實瞭解與看清楚身體的本質,那麼對於別人的疑惑就會消除。因每個人身與心的本質都相同,不需要檢視世上所有的身體,就知道他們和我們都一樣。若具有這種瞭解,負擔就會減輕。否則所做的一​​切,都會演變成更沉重的負擔。

戒律也類似如此。當看戒律時會覺得很困難,我們必須逐條遵守、研究,逐條檢視自己的修行。我們或許會想:「哦,那是不可能的!」我們研讀所有戒條複雜的字面意義,若只是依文解意,就可能會亂下結論,而說若要完全持戒,那是超出我們能力之外的事,因戒條實在太多了。

經典告訴我們要以戒逐條檢視自己,並且全部嚴格持守;我們必須全部知道並徹底遵守。這種說法就如同說,要瞭解別人就要徹底檢視每個人一樣。這是非常沉重的看法,之所以如此,是因我們只是依文解意。若只是照本宣科,就只得照此方式去做。有些老師就是如此教導――嚴格遵守書本所說,但這是辦不到的。若知道如何守護自己的心,就等於遵守一切戒律的規定。

事實上,這種依文解意的研究態度,對修行毫無益處,甚至對解脫道喪失信心,這是因我們還不瞭解。若我們有智慧,就會瞭解這世上的所有人其實都等同於一個人,他們和這個人是相同的,因此只需要研究與思惟自己的身與心即可。若能洞見與瞭解自己身心的本質,就能瞭解所有人的身與心。如此一來,修行會變得比較輕鬆。

 

我們必須教導自己,無人可代勞

佛陀說,我們必須教導與指導自己――無人可以代勞。當我們研究與瞭解自己存在的本質時就能瞭解一切存在的本質。每個人其實都一樣,都是同一個「品牌」,都來自同一家公司――只是膚色深淺不同而已!就如同兩個品牌的止痛藥都能止痛,只是名稱不同而已,兩者其實並無差別。

當你逐漸熟悉後,你會發現這看事情的方式會變得越來越容易,而將之稱「(逐步)感覺我們的方式」,我們就是如此開始修行的。我們變得擅長此道,堅持不懈直到瞭解止。當瞭解生起時就能洞見實相。

我們如此持續修行,直到對它有感覺止。經過一段時間後,靠著自己特殊性與能力,一種新的瞭解會生起,我們稱此「擇法」。七覺支就是這樣在心中生起,擇法是其中之一,其它六覺知是正念、精進、喜、輕安、定與捨。

若我們研究七覺支,就會知道書上的說法,但還未看到真實的覺支。真實的覺支是由心中生起的,因此,佛陀給我們各種不同的教導。所有的覺者都教導離苦之道,他們教法的記錄,我們稱之理論的教導。這個理論源自於修行,但如今卻只成了書本上的學問或文字。

 

正確修行就可以見「法」

真實的覺支已消失,因我們不知道它們就在我們裡面,不瞭解它們就在自己的心裡。若它們生起是因修行而生起,且能帶來深入「法」的洞見。這是指我們可以將它們的生起,當作修行正確的指標。若未正確的修行它們就不會出現。

若正確的修行就可以見「法」。因此,我們說要持續修行,逐步感覺自己的方式,並且不停的探究。別以離開了這裡,你還能在別處找到要找的東西。

我有個資深弟子,在來此之前曾在一家研究寺院學習巴利文,但沒有學得很成功,因此心想修禪的比庫,只要坐著就能看見並瞭解所有的東西,所以想來嘗試。他帶著「坐禪就能翻譯巴利語經典」的動機來到巴蓬寺,這是他的修行觀念。於是我向他解釋我們的方法,他完全誤解了。他原以只是坐著並弄清楚一切事物是件簡單的事。

 

從修行中得到的瞭解能帶來捨離

當談到有關「法」的瞭解時,學問僧和修行僧使用的是相同的字眼,但真正從研究理論中得到的瞭解,和從修行中得到的,大不相同。兩者看起來好像一樣,但其中一個更深奧與深刻。

從修行中得到的瞭解能帶來捨離與斷除,直到完全捨離止――我們在思惟中所堅持的。若貪慾與憤怒在心中生起,我們不會漠不關心或丟下它們不管,而是正視它們,觀察它們如何生起與從何而來。接著思惟,看看它們如何與我們對立。我們清楚的看見它們並瞭解自己是藉由相信與追逐它們,因而陷入困境。這種瞭解,除了在自己的清淨心之中,無法從其它的方法獲得。

就因如此,研究理論者和修禪者才會互相誤解。通常那些強調研究者會說:「禪修的比庫只是跟隨自己的想法,缺少經教的基礎。」事實上,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研究和修行這兩種方式,完全是同一件事。它們就如手心和手背,若伸出手,手背看起來好像不見了,但它只是隱藏在下面而已。當把手翻過來時,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手心上,它哪裡也沒去只是隱藏在下面而已。

 

以自然的心研究對象

當我們想到修行時應該牢記這一點。若自認修行不見了,就會決定離開它去研究,希望有好的結果。但無論你研究多少「法」,永遠都無法瞭解,因你並非如實覺知。若確實瞭解「法」的真實本質,就應該能放下。此即捨離――去除貪愛不再執著。若仍有執著,它也會變得越來越少。

當談到研究時,可以如此瞭解它:我們的眼睛時個研究的主題,耳朵是另一個研究的主題――每樣東西都是研究的主題。我們可能知道色是像這樣或像那樣,之後卻變得貪愛色,且不知如何出離;我們能辨別聲音,之後卻貪著它們。色、聲、香、味、觸、法猶如陷阱,會讓眾生陷入其中。

觀察這些事物,是我們修行佛法的方式。當某個感覺生起時,我們就以自己的瞭解去認識它。若熟悉理論就立即轉向它。看一件事情如何像這樣發生,然後再變成那樣等等。若我們並未如此學習理論,就觀察心的自然狀態,這就是我們的「法」。

若我們有智慧,就能檢視這自然的心,並且以它作研究的對象。那是同一件事,我們的自然之心就是理論。佛陀說,提起任何生起的思想與感覺並觀察它們。使用自然之心的實相作理論,我們依靠這個實相。

若你有信心,無論是否研究理論都沒有關係。若信仰之心帶領我們增長修行,不斷增長精進與忍辱,則是否有研究都無關緊要。我們以正念作修行的基礎,對於身體行、住、坐、臥的所有姿勢都保持正念。若有正念,就會有正知伴隨生起,兩者將會一起生起,不過,他們生起的速度很快,以至可能無法區別它們。但只要有正念,就會有正知。

 

生起的只是一種感覺,它沒有自我

當心穩固與安定時,正念將快速與輕易的生起,這也是智慧的所在。不過,有時智慧會不足或未在正確的時間生起。那時或許有正念、正知,但單靠它們還不足以解決問題。通常,若正念與正知是心的基礎,就會有智慧在場協助。

不過,我們必須不斷的透過觀禪的修行來增長智慧。這是指無論心中生起甚麼,都能成正念與正知的所緣,但必須根據無常、苦與無我去看。

「無常」是基礎,「苦」是指不滿足的性質,「無我」則是說一切的所緣並非獨立的實體。我們瞭解所生起的只是一種感覺,它沒有自我也不是個實體,它會自行消失,如此而已!有些愚癡或無智慧的人,會錯過這個機會,而無法從中獲得任何利益。

若智慧存在,則正念與正知都將與它同在。不過,在這個最處階段,智慧可能不是非常清楚,因此,正念與正知無法捕捉到每個所緣,但是智慧會來幫忙。它能看見有甚麼正念的特質以及生起了何種感覺。或以最廣義的角度來看,無論有甚麼正念或感覺,那都是「法」。

佛陀以觀禪的修習基礎,他看見正念與正知兩者都是不確定與不穩定的。任何不穩定而我們卻想讓它穩定的事都會造成痛苦。我們想要事情符合慾望,但因事與願違所以會痛苦。這是污染心的影響,是缺乏智慧之心的影響。

 

身、心只是如實呈現自己的樣子

修行時,我們很容易落入希望它簡單,與希望它如己所願的陷阱中。我們不需要多深入就能瞭解這種態度。只要看這個身體,它真的真如我們的所願嗎?前一刻希望它變成一個樣子,後一刻又希望它變成另一個樣子,我們真的曾經有過喜歡的樣子嗎?我們身與心的本質完全相同,它只是如實的曾現它自己的樣子。

在修行中,這個重點很容易被遺忘。通常,我們只要感覺到不滿意的事就避之唯恐不及;凡是討厭的事就甩掉它。我們不曾停下來想過,喜歡與討厭事物的方式是否正確,只是認不滿意的事一定是錯的,而滿意的事則一定是對的。

這正是渴愛的根源。當我們接收到眼、耳、鼻、舌、身、意傳來的刺激時,一種喜歡或討厭的感覺就會生起,這顯示出心是充滿執著的。

因此,佛陀教導無常,他給我們一個思惟事物的方式,若執著某些不是恆常的事物就會感受到痛苦。

這些事物沒有理由符合我們的好與惡,要讓事物都變成自己所想的那樣,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沒有那種權力或力量。無論我們想要事情變成怎樣,每件事都有它自己的樣子。像這樣的慾求並非離苦之道。

在此可以看見,污染心瞭解的是一種方式,清淨心瞭解的則是另一個方式。

例如:當具有智慧的心接收到某些感覺時,不會將它看成是可以執著或認同的對象,這就是智慧之道。若缺乏智慧,我們就只能跟隨愚癡,愚癡就是不瞭解無常、苦與無我。對於喜歡的東西就認是好的、對的;對於不喜歡的東西,就認是不好的。如此,我們不可能達到「法」――智慧不可能生起。

 

以觀禪觀察各種法塵,以止禪安定心

佛陀將觀禪的修行安置在他的心中,用它來觀察各種法塵。無論心中生起甚麼,都如此觀察:雖然我們喜歡它,但它是不確定的(無常);且是不滿足的(苦),這些經常生滅的事物不受心的擺佈,它們不是獨立存在的實體或自我(無我),並不屬於我們。佛陀教導我們,要如實觀察它們,這是我們在修行中應該採取的原則。

然後我們會瞭解,我們不能隨心所欲,好心情與壞心情都會隨時出現。它們有些是有益的,有些卻不然。若無法正確的瞭解這些事就無法正確的判斷,而會追逐渴愛――無盡的追求慾望。

我們有時快樂有時悲傷,這都是自然的。我們有時高興有時失望,對於喜歡的事,就認是好的;對於討厭的事則認是壞的,因而離佛法越來越遠。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我們無法瞭解或認識「法」,因而感到困惑。貪慾不斷增長,因我們的心除了愚癡之外甚麼都沒有。

這就是我們所謂的心,我們不需要到遙遠的的方去尋求瞭解,只要看到這些心的狀態是無常、苦、無我的即可。若持續如此增長修行,我們就可以稱它修觀,這是認識心的內涵,我們就依此方式增長智慧。

我們的修止就像這樣,例如:在呼吸的進出上保持正念,作安定心的基礎或方法。藉由跟隨呼吸的流動,心逐漸穩固、安定與靜止,這種安定心的修行方式,即稱「止禪」。我們需要多做這種修行,因心充滿許多紛擾,它很混亂,很難說它這樣已多少年或多少世了。若我們靜坐思惟,就會看到心的許多因素並非趨向平靜與安定,反而是會帶來混亂的。

 

尋找適合自己的禪修主題

佛陀教導我們,必須找個適合自己根性的禪修主題――一個適合自己性格的修行方式。例如:反覆觀察身體各部位――頭頂上的頭髮、身體上的毛髮、指甲、牙齒與皮膚――能使我們很穩定。

透過這個修行,心可以變得非常平靜。若思惟這五種事物能帶來定,那是因它們是適合我們個性的思惟所緣。若找到這種適合的方式就可考慮以它來修行,並利用它來對治自己的煩惱。

另一個例子是死隨念。對於那些還有強烈貪、嗔、痴並發現它們難以控制的人來說,以自己的死亡作禪修的主題是很有用的。我們可以看到,無論貧、富或善、惡,每個人都不免一死。

在修行念死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一種厭離的看法會升起,修得越多就能得到越多的定。因它是適合我們的修法,若這修止的方法與我們的根基不合就無法產生厭離的看法。只有這所緣真的適合自己,我們才能發現它會很輕易的經常在心中升起並發現自己時常會想到它。

我們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標看到一個實例:當在家人帶來許多盤不同的食物供養比庫時,我們嚐遍了每一道,看看喜歡哪一樣。當一嚐過後就知道哪一種最適合我們。這只是個例子,我們會吃適合自己口味的食物,而不再理會其它幾盤。

 

入出息念適合所有的人

入出息念是適合所有人的例子。我們試過各種不同的修法,感覺都不是很好。但當坐下來觀察呼吸時就感覺很好,我們可以清楚的看見它。我們不需要捨近求遠,可以使用就近的事物。只要觀察呼吸,它出去又進來,出又進――就這樣看著它。持續一段時間觀察呼吸的進與出後心會慢慢的安定下來。其它活動仍會升起,但感覺上似乎離我們很遠,就如彼此分隔兩的,不再感到親近;我們不再有同樣緊密的聯繫,也或許完全沒有聯繫。

當我們對入出息念的修法有感覺時,它就會變得比較容易。若持續這個修行就能累積經驗,並變得善於覺知呼吸的本質。我們會知道氣息長時是怎樣,氣息短時又是怎樣。

從另一個角度看它,呼吸就如食物。我們不難瞭解,我們全都是靠食物的幫助才能存活。若十分鐘、一小時,甚至一天不吃食物都沒有關係,因此這是種粗食。但在很短的時間內若不呼吸,就會死亡。無論坐著、走路、睡覺或清醒都要呼吸,如果五或十分鐘不呼吸就會死。

正在修入出息念的人,應該有這種瞭解,來自這修法的感覺,真的很美好。若不思惟,則不會將呼吸視食物,但事實上,我們一直都在「吃」空氣――進、出、進、出……一直如此。

你也會發現越如此思惟,從修行中得到的利益就越大,呼吸也會變得更細微,甚至可能發生呼吸停止的情況,看起來就如完全沒有呼吸一樣。

實際上,呼吸是透過皮膚的毛孔進出,稱「微息」。當我們完全靜止時,正常的呼吸就有可能以這種方式停止,我們完全不需要驚慌或害怕。若無呼吸該怎麼辦?只要覺知它。覺知沒有呼吸,這樣就可以了,這才是正確的修行。

 

平靜,來自心一境性

在此說的是修止的方式,是增長定的修法。此修法已足以帶領我們走完全程,或至少到達能看清楚道路與生起淨信的的步驟。若我們持續以此方法思惟,就可以充滿能量。這就如桶子裡的水,將水加入並保持滿水位,持續將水加入桶子內,如此住在水裡的昆蟲就不會死。每天精進的修行就像這樣,一切都回到修行上,我們會感到美好而且平靜。

這平靜來自我們的心一境性。不過,這心一境性也可能很麻煩,因我們會不希望其它心境來干擾。事實上,那些心境確實會出現,若我們思惟它們,它們也可能成心一境性。這就如我們看到各式的男女,對他們的感覺和對自己的父母會不相同。事實上,所有男子和我們的父親一樣都是男性,而所有女子和母親一樣都是女性,但我們對他們的感覺卻不相同。我們覺得自己的父母更重要,他們對我們的意義非凡。

心一境性的情況也是如此,我們應該以對父母同樣的態度去對待它,其它生起的活動,都將它看成是一般各式的男女。我們不會停止看它們,只是認知它們的出現,而不賦予它們和父母雙親相同的價值。

 

各種感覺都無法持久,不應該執著

當修止達到定時,心將變得清晰與光明,心理活動將會減少,只有很少的法塵會生起。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深沉的平靜與快樂可能會生起。但我們可能會貪著那快樂,因此,應該思惟那快樂是不確定的,而不快樂則是無常的。我們會瞭解,各種感覺都無法持久,不應該執著。若具有智慧就會如此看待事物,會依它們的本質瞭解其實相。

就如拿起一條打結的繩子,若用力的方向正確,結會鬆開並逐漸解開,而不會再那麼緊繃。這就如瞭解事物是無常的,以前我們覺得事物一直會是它們那樣,如此做時就把結越推越緊。這種緊就是痛苦。

像這樣的生活非常緊張,所以要把結稍微鬆開,緩和一下。我們何要放開它?因它太緊了!若不執著它就能鬆開它;緊張並非一種恆常的狀態。

我們將無常的教法作基礎,看樂與苦都是無常的、不可靠的,絕對沒有任何事物是恆常的。秉持這種瞭解,我們逐漸不再相信自己的各種情緒與感覺,邪見越來越少,對情緒與感覺的信賴也會隨之減少,這就是解開結的意思。它持續鬆脫,貪著也將逐漸被拔除。

 

情緒無法帶來真正的快樂

當我們在自己、身與心,以及在這個世間上,看見無常、苦與無我時,將發現內心會生起一種厭倦。這不是日常生活上那種讓人感到甚麼都不想知道、看見或談論,或完全不想與任何人關聯的厭倦。那不是真的厭倦,它還有貪著,我們仍未明了,心中還有嫉妒與厭惡的感覺,且執著於會造成痛苦的事物。

佛陀所說的厭倦或厭世,是沒有喜好或厭惡的,是由瞭解諸行無常而生起的。當愉快感在心中生起時,我們瞭解它是不持久的。我們稱這種厭倦「厭離」,它是渴愛與貪愛的反義詞。在我們看來,沒有任何事物值得貪愛,無論它們是否合乎我們的好惡都沒有關係,我們不會認同它們或賦予它們任何特殊的評價。

如此修行,就不會讓事物有理由來難我們。我們已瞭解情緒無法帶來真正的快樂:執著快樂與不快樂,以及喜歡與憎惡,只會造成痛苦。若我們仍如此執著,就無法以冷靜的態度對待事物,這種染著會造成痛苦。誠如佛陀的教導,凡是會造成痛苦的事物,它本身都是苦的。

 

一切事物都是「法」,它無所不在

我們瞭解,佛陀教導我們要知道四件事:苦、苦的起因、苦的止熄與滅苦之道,他教導我們只要知道這四件事。當我們瞭解它們時,一但苦生起,我們就能認出它來並知道它有個因,知道它不會無端出現,要解脫這個苦,就得先消滅它的因。

我們何會有痛苦與不滿足感呢?我們將會瞭解那是因執著各種好惡所致,並知道是因自己所造的業而受苦,是因妄自賦予事物價值,才會痛苦。

因此,我們說:「覺知苦,覺知苦的因,覺知苦的止熄,以及覺知滅苦之道。」當知道苦時就能解開結。但必須先確定是朝正確的方向用力,換句話說,必須覺知事情的實相。執著將會被根除,這就是止熄痛苦的修行。

覺知苦,覺知苦的因,覺知苦的止息,以及覺知滅苦之道。所謂的滅苦之道是: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與正定。當我們對於這些有正確的瞭解時就會有正道。這些事將止熄痛苦,我們帶來戒、定與慧。

我們必須清楚瞭解這四件事,必須想要瞭解,想要看見這些事的實相。當看見這四件事時,我們稱此「真實法」。無論我們向內、向前、向左或向右看,所見全是真實法,只是如實的看見每件事物。對於那些已悟入法的人來說,無論去到哪裡 一切事物都是「法」,它無所不在。

 

[注釋]

 

巴拉密(parami):意思「到彼岸」,通常指菩薩之修行而言,由過去世乃至今生所累積的善業、功德等,能成就解脫的資糧。《清淨之道 說梵住品》列舉十種巴拉密:施、戒、出離、慧、精進、忍辱、諦、決意、慧、捨。

 

渴愛(tanha):受制於無明的慾望。

 

七覺支是指七種覺悟的因素,或是指領會四聖諦的知識,也是聖者所具有的特質。這七種因素是念、擇法、精進、喜、輕安、定與捨。當這些覺支充份發展時,就能引領修行者到達涅槃。

 

性格:指透過個人的自然態度與行所顯露的性格,由於過去所造業的不同,人的性格也因此不同。阿毗達摩諸論師將性格分成六種:貪行者、嗔行者、癡行者、信行者、覺行者、尋行者。如貪行者適合修持十不淨與身隨念等十一種業。

 

死隨念 (marana-sati):十隨念的修法之一,也是修止的一種方法。修此法者當生起「死將來臨」、「命根將斷」或「死、死」的如理作意,如此思惟,就能鎮伏五蓋,得到近行定。勤修念死者能常不放逸,捨棄對命的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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